蝈蝈

玩家京城有个ldquo蝈蝈儿张

发布时间:2022/6/27 16:14:07   

绰号是玩家王铁成给起的

“花鸟鱼虫儿”,号称北京人的“四大玩”。“虫儿”指的是蛐蛐儿、蝈蝈儿、油葫芦、金钟儿。北京人管这叫“四大鸣虫儿”。“虫儿”是大自然的产物,以“寿数”说,最多能活到冬至,11月逮的“晚蝈蝈儿”,活到春节也得踹腿。所以又叫“百日虫儿”。不过,人工繁育的又另当别论。人工繁育鸣虫儿,北京人和天津人称之为“份虫儿”。份虫儿的暖房叫“份房”。份虫儿的高手,被称之为“罐家”。为什么这么叫?这是门里的话,咱们不必深究。“罐家”份出来的冬虫儿,最长能活到立夏。   日前,玩蝈蝈儿的老张,把我邀到他家聊蝈蝈儿。一进门,就听到一阵蝈蝈儿的叫声。循声望去,只见窗台上有个类似鸟笼子似的蝈蝈笼子。老张让我上眼,我仔细端详,笼子里栖息着一只浅绿色的大蝈蝈儿,黑头粉肚,脸色深暗,透着几分老苍。大概已是垂暮之年,它的叫声显得有些苍凉和悲戚。不过,在这个季节,别说能听到蝈蝈儿唱两口儿,即便是能瞧见活着的蝈蝈儿已属难得。老张说这条虫儿是他亲手“份”的,他“份”的虫儿,最长活了8个月,看来他“份”虫儿还是有两下子。

老张,大号张连桐,今年六十有八,论岁数,在京城玩虫儿的人当中,还不算很大。不过,他玩蝈蝈儿玩了60年,虽说他算不上有名的“罐家”,可是在京城玩虫儿有一号。玩虫儿的老少爷儿们都知道有个“蝈蝈儿张”。他对我说,“蝈蝈儿张”这个绰号,还是著名电影演员,京城大玩家王铁成给他起的。说这话还是10年前,他从天坛公园退休以后,在家闲得难受,又把“份”虫儿的技术拾掇起来,在玉蜓桥南边的花鸟鱼虫市场(现已拆迁)卖蝈蝈儿。他卖的铁蝈蝈儿头大脸黑,膀子长,叫声脆。京城许多玩虫儿的名家成了他的主顾。王铁成不但在他这儿买蝈蝈儿,还时常找他给蛐蛐罐砸底,最初叫他老张,后来直接叫他“蝈蝈儿张”,一来二去的,“蝈蝈儿张”成了张连桐的绰号。京城玩虫儿的人打头碰脸的都熟了,圈儿里的人多以绰号相称,比如老北京有名的罐家大祥子、寇二、徐十、润瘸子、杂合面文子、麻杨、麻篇儿、载八、怯郭等,人们一提绰号都知道,真名大号反倒不清楚了。“蝈蝈儿张”也如是,现在南城玩虫儿的一提这个绰号,几乎都知道是指张连桐,可是您如果提他的大号张连桐,许多人未准知道。   典型北京人的古道热肠   “蝈蝈儿张”之所以在京城玩虫儿的圈儿里有名,并不是只因为他“份”虫儿有绝活儿。论“份”虫儿的道行,他赶不上“麻篇儿”、“小蓝”、刘宝树等有名的罐家,可是他爱张罗事儿,圈里圈外,跑跑颠颠儿的总是不失闲,而且说话快人快语直肠子,待人热心诚恳,玩虫儿的人想搞点什么活动,找他操持,他能小脚踹球,横胡噜。再难,他也能把这个场给圆喽。您想淘换什么虫儿,蝈蝈儿也好,油葫芦也罢,他一准能替您找到,而且保准把您要的虫儿送到您家。您家就是住在房山或门头沟,他也会坐公共汽车给您送去。他就这么热心。在他身上,您能体会到典型的老北京人的古道热肠。他为人慷慨大方,办事儿不掖着藏着,只要说话对他的心路,他肯把心掏给您,并且一点不会犹豫。这么多年玩蝈蝈儿,也买也卖,说他一分钱没挣,那是瞎话。可是说他一分钱也没攒下,那倒是实话。因为他只要手里有钱,不把它散出去,心里就难受。他花几百块钱淘换的一个清代的蝈蝈儿葫芦,跟您一块喝酒,您奉承他几句。他呢,二两酒下肚,喝得心里美滋滋的,临了儿您说,这葫芦不错,给我玩玩吧。他会一点不打磕巴,拱手相让。您要给他钱,他会跟您急。日前,他淘换到一个40厘米的压腰大葫芦,据说此葫芦给苏北抗日游击队传递过情报,送过油,大伙儿都说有收藏价值,这是他花一千块钱买的,大伙儿一捧场,他又坐不住了,张罗着把它送到抗日战争纪念馆。   他老伴退休前跟他一个单位,算是他心里的虫儿,知道他的性格,每月的退休金得由她把着,倒不是“妻管严”,主要是因为他的手太松,给他一个,他敢花俩。他说话大嗓门,听着像吵架。您说他玩的蝈蝈儿叫声脆,他家住二楼,那小家伙叫起来,住四楼五楼都能听到,可是他一说话,就把蝈蝈儿的鸣叫声给盖了,满楼筒子的人都能听到。他的老朋友玩家周继烈有话:“哪有‘蝈蝈儿张’,哪儿就热闹。有他在,让人觉着闹心。没他吧,您又会觉得挺寂寞。”他就是这么个性情中人。您还别说,这几年,京城的虫儿界,因为有“蝈蝈儿张”这么个能张罗的人,透着热闹起来,鸣虫儿这寻常小物,能给人们的生活带来多少情趣,逐渐被大众所认识。玩虫儿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临上台了,他要去逮蛐蛐儿   说起来,张连铜是地道的老北京人。他的出生地在陶然亭附近的黑窑厂。祖上是满族旗人。爷爷是南城有名的京剧“票友”,当过大栅栏广德楼的主管经理。他的生父马连波也是戏迷,先在广德楼“槛子”上谋差,“槛子”也就是老戏园子收门票的,后来改当茶房,在戏园子端茶倒水,楼上楼下扔手巾把儿。张连桐7岁的时候,生父就死了。母亲邵树卿带着他和弟弟改嫁,他的继父叫张学增,是他生父的朋友。张连铜原本姓马,随母改嫁,他也改了姓更了名。张学增的家里有钱,在京城开着好几个粮号,但是到邵树卿嫁他的时候,家道已经中落,他由公子哥儿沦落到靠卖苦力为生,在珠市口一带拉脚。张连桐小时候没过过好日子,家里穷,他不到10岁,就捡煤核儿,给送殡的打执事,挣点小钱,贴补家里的生活。这种穷苦的生活,让他从小就接触社会,跟三教九流打交道,了解民俗,体会人生。同时也认识了一些有名的人物。

您别看老北京人的日子苦,但那会儿的人都好玩儿,可谓苦中有乐。张学增在珠市口拉脚,珠市口挨着天桥,张连铜小时候就“长”在了天桥,张学增爱玩跤,在天桥给宝三看过场子,张连桐由此也认识了宝三。说相声的名家王长友的哥哥王长明也在珠市口一带卖苦力,认识了张学增,王长明跟王长友一样,爱玩蛐蛐儿,张连铜小时候爱上王长明家看大人们设局斗蟀。张学增也是戏迷,手里有钱,便到戏园子过把戏瘾。他的朋友杨启泰,给马连良打小锣,张连桐管他叫叔叔,张学增跟戏班里的人比较熟,曾想让张连桐拜师学戏,可是张连桐小时候忒贪玩,有一次张君秋在“广和”演唱《秦香莲》,他到剧场听戏,正赶上演秦香莲小孩的那个小演员生病,后台管事的看见了张连桐,让他临时“救场”。穿上行头跟“秦香莲”上场,两个孩子见了包大人应该哭,并且有两个字的台词,这非常简单。可是张连桐上了场,没等哭呢,怀里揣着的蛐蛐儿跑了,他扭脸去追,台下的观众看他跑了,以为张君秋改了戏,秦香莲的孩子一见包拯给吓跑了呢。结果蛐蛐儿没逮着,差点毁了一出戏。您想谁还敢教这样的孩子学戏呀?不过,张连桐从小在戏园子里泡着,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几出戏。现在他来了兴致,还能唱两口儿,老生和花旦,嗓子虽然跟不上趟儿了,吐字发音还挺有味儿。   跟寇二“麻篇儿”学“份”虫儿   张连桐当时住家离罐家“麻篇儿”住的不远,“麻篇儿”的大号叫王德财,跟张学增是拜把兄弟,他行九、张连桐管他叫九叔。张连桐八九岁就怀里揣着“麻篇儿”“份”的蝈蝈儿满街跑了。京城有名的罐家刘宝树跟张连桐是“发孩儿”,他俩常去“麻篇儿”和寇二寇双堂家看人家怎么“份”虫儿,怎么养虫儿。一来二去的入了门。   别看张连桐说话办事儿忙忙叨叨不外敛,有些时候萝卜快了不洗泥。其实他挺内秀,肚子里也有玩艺儿。人们也许想不到他曾是北京六中的高材生。初中毕业被保送到北京第一师范学校,后来还在园林局当过教师,在十三陵做过讲解员。业余时间,他还常动笔写些诗歌、散文,在报刊上发表。有一年,他陪着十几位民间艺术家到内蒙古自治区演出,演员表演的大都是传统段子,当地负责宣传的领导说,你们能不能唱点新的。张连桐按老北京拉洋片的口儿,现编了一套歌颂改革开放的词,当场表演、受到了观众的好评。人们没想到“蝈蝈儿张”能在裉节上露一手。当然他在关键时刻显身手的事不止这一次。我曾跟他聊过老北京文化,他静下心来,谈一些传统文化方面的事,还是很有思想的。可惜他前些年太贪杯,喝了唱,往往把不住弦儿,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不着边际,把自己的才气给淹了。后来,他的心脏出了毛病,血糖也很高,再不敢像过去那样敞开肚子喝了,人也变得沉稳了许多,不照从前那样发飘了。他对我说,这些变化得益于虫儿文化。越研究虫儿文化心越静,虫儿文化能陶冶人的性情,在他这儿找到了佐证。   为考察虫儿源“上山下乡”   玩虫儿大家、中国科学院研究员吴继传,是我的老朋友。据吴教授考证,蝈蝈这个词是由叫声而来,蝈字最早出现于《周礼·秋官·蝈氏》,但它的注解是“蛙”,看来古代的蝈字跟现在的蝈蝈不是一个意思。明代刘侗在《帝京景物略》中写道:“有虫,便腹青色,以股跃。以短翼鸣,春声聒聒,夏虫也。络纬是也。昼而曝,斯鸣唉;夕而热,斯鸣矣。楷笼悬悬,饵以瓜之瓤,以其声名之,曰蛞蛞儿。“由此可知蝈蝈在明代还叫蛞蛞儿,音与蝈相近。清代以后,蝈蝈儿才叫这个名儿,而且是乾隆皇上给起的。乾隆有《榛蝈》一诗:“啾啾榛蝈抱烟呜,旦野黄云入望平。雅似长安铜雀噪,一般农候报西风……”诗的最后两句说:“蝈氏去蛙因错注,至今名像混秋官。”乾隆认为《周礼》在蝈字注释为蛙是注错了,弄得后来蝈蛙不分了。当然这是他的一种说法,不过,皇上金口一开,民间也把蛞蛞改叫蝈蝈了,按北京话的发音,蝈蝈要儿化韵。人工“份”蝈蝈儿始于明代。一般自然生长的叫秋蝈蝈儿,人工“份”的叫冬蝈蝈儿。自然生长的蝈蝈最有名的为京蝈蝈儿,又叫燕蝈蝈儿,主要产自西山、燕山山脉、京西门头沟、房山、大灰场、妙峰山、京北顺义、平谷、昌平等地。京蝈蝈儿最有名的是安子沟大的蝈蝈儿。因为色黑如铁,燕蝈蝈儿又叫铁蝈蝈儿。此外还有河北的冀蝈蝈儿,山东产的鲁蝈蝈儿,山西产的晋蝈蝈儿等,南方名省产的蝈蝈统称为南蝈蝈儿。“蝈蝈儿张”为了调查京蝈蝈儿的产地现状。曾经三下安子沟、四上西凤山,磨坏了两双运动鞋,别瞧他上了岁数,拗劲儿上来,哪儿都敢去,不怕吃苦。他说玩蝈蝈儿的人长寿,为什么?因为老得运动。   为写书玩了命   玩蝈蝈儿最吃功夫的是“份”虫儿,“蝈蝈儿张”对我说,从前,京城的罐家们靠“份”虫儿吃饭,怎么“份”虫儿,谁有绝活儿,别说外传,就是对徒弟都得封嘴。现在科技发展了,玩的人也多了,已无秘密可言。那天,我去“蝈蝈儿张”家串门,赶上了玩油葫芦的老四(王俊生)在他家,俩人一边示范,一边跟我介绍“份”蝈蝈儿的经验。“份”虫儿最重要的是选子扎子,种儿要个头大,翅膀大,而且厚,皮色正,一般在头年的7月前配种儿产子,回去以后在土里扎子,土是特制的,要用大铁锅炒,晾凉以后,再让雌雄交配,母蝈蝈交配后约两周后开始产卵,然后用尾巴上马刀形的产卵器插到土里,这就是所谓扎子。母虫儿扎完子,很快就会死。接下来是养子,过去是放到土井里降温,现在可以放到冰箱里冷冻,第二年的2月前后,放到瓦盆里养子,进“份房”加温,温度从22℃一直升到39℃,开始崩秧儿,也就是羽化,一周以后脱壳,经过7壳,也就是脱7次壳,才能变为成虫儿,脱一次壳要7天左右,最后一次叫脱大壳,一定要让蝈蝈儿把皮吃光,如不吃光,不死也会成为缺腿残疾,后找补也没用。“蝈蝈儿张”说,成虫儿以后喂养也有技巧,素吃胡素卜,荤吃羊肝。一般荤素搭配,定食定量,不能饱一顿饥一顿。当然在市场上挑蝈蝈儿也要凭眼力,一般要选品相好,头大膀子宽厚的铁蝈蝈儿,“山青”、“草白”等杂色的蝈蝈儿叫不起来,蝈蝈儿老嫩要看肚皮,粉肚鼓圆有细茸为嫩,肚皮干瘪多皱带褐色为老。为了提高蝈蝈儿叫声的音乐美感,也可以“点”药。夏天玩蝈蝈儿讲究用笼,冬天讲究用葫芦,养蝈蝈儿的家伙讲究也很多,您想北京人从唐宋就开玩蝈蝈儿,虫儿文化的底子能不厚吗?说起这些,“蝈蝈儿张”能跟您聊几天几宿,他是真喜欢蝈蝈儿这小家伙。

几年前,“蝈蝈儿张”在“华声老天桥”,跟几位玩虫儿的朋友开了一个“合义斋”,那会儿他就能张罗,撺掇“华声老天桥”的王树声先生连着搞了两届鸣虫大赛,我就是在那时认识了他。此后一直保持联系。有一段时间,听不到他的消息了,一问,他说忙着写书。我以为他又喝高了。没想到,今年春节,他跟“核桃卢”(卢晓荣)在厂甸庙会卖蝈蝈儿和核桃,我见到了他。他说大作《幽谷鸣秋》问世了。并执意送了我一本,这部写繁育蝈蝈儿和介绍葫芦的专著,耗了他两三年的心血。在周继烈先生的帮助下,他的第二部书《鸣虫与虫具玩赏》也已脱稿,有望在今年下半年问世。京城玩蝈蝈儿的人很多,能写书的却寥若晨星,这回“蝈蝈儿张”又露了一手。“蝈蝈儿张”告我为写这两本书,差点努出血来,他为了弘扬中华民族的虫儿文化也算玩了一回命。他身子骨并不十分好,他不抽烟,写书时,又戒了酒。生活中没什么嗜好,也没多大奢求,最大乐趣就是玩虫儿。他想在有生之年。把肚子里的玩艺儿都掏出来,给后人留点东西,不知道他下一步还会露点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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