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秋

文/薛陆成

秋天是一年四季中最美的季节。

秋天里最美的事就是听秋。

春天的美在于春暖花开，夏天的美在于风云变幻，冬天的美在于漫天飞雪。秋天，以她硕果累累的丰收景象更加让人喜爱。柿子红了，石榴红了，苹果红了，高粱红了，红彤彤的色彩总是让人欢喜得目不暇接；大豆熟了，玉米熟了，花生熟了，谷子熟了，熟透透的香味总是惹人爱恋的情不自禁。

而我，却喜欢在这成熟的季节里静静地听秋。

秋天是寂静的。暴晒和潮热，一整个夏天的忍无可忍，终于在秋风起时，匆匆忙忙地送来一席干干爽爽的凉意，让人烦躁的心情也跟着清爽了些，知了“吱，吱”的叫声显得低沉和婉转许多，怎么听都有点可爱。当然，最欢喜的还是秋虫的低鸣。坐于家中，窗外飘来时高时低的虫鸣，衬托你的思绪都开始悠扬。原本浅想即止的，因这持续不停的虫鸣，你的思想竟恍恍惚惚沉迷其中，越扯越长。扯得你忘了自己开始想的是什么，长得你想不起现在想到的是什么。人在这想象中静坐，心在这静坐中迷茫，忘了时间，失了自我。等到有人叫你，或是猛然清醒，你疲惫的身体和烦躁的心，都会因这静坐和沉迷而感到一种清清爽爽的透亮。透亮得像暴雨之后的天空般清澈纯净。有了这一次，你会心生留恋，若是日后再有烦心之时，不自然地就要走去窗边，找把椅子或凳子，坐下，伴着窗外的虫鸣，静坐，静思。夜晚的乡下，月白如洗，睡意朦胧中，听着院里院外的虫鸣，秋夜更加寂静。或坐，或卧，月光和虫鸣相伴，适合回忆往事。想小时候满大街疯跑，想跟着大人田间劳作，想月光下捉迷藏，想学骑自行车跌跌撞撞，想写作业磨磨蹭蹭，想走亲戚欢天喜地。想着想着，鼾声和着虫鸣，最美不过吧。

秋天是飞扬的。能走出室外，来到田间地头，更有惊喜。秋天的田野里，太阳把万物都染上一层光芒，紫色的、红色的、粉色的、黄色的、蓝色的、橘黄色的、湛蓝色的、青紫色的，五彩斑斓，缤纷炫目，看得你流连忘返，晃得你心驰神往。秋天的慷慨远不止这些，在你畅想着驻足，思绪飞扬之时，耳畔响起此起彼伏的虫鸣。你分不清是蛐蛐，还是蝈蝈，无数的声音从田野里发出，各种植物的叶子都凑热闹似的在风中摩擦着“窸窣”作响。初听有点杂乱，细听还真有些规章，仿佛一场秋天的交响乐演奏会。不时有小鸟飞过，扔下一两声“喳喳”“唧唧”的叫声，你的思绪会被这叫声牵扯着伸向遥远，更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秋天是辽阔的。天高气爽，云层高远。南飞的鸟，一排排，一队队，飞过高山，飞过大河，飞过田野，飞过村庄。无论什么鸟，飞过时，总是叫声不断。是互相鼓劲加油，还是呼喊掉队的同伴？高声的激昂，低沉的动情，欢喜的悦耳，凄婉的惊心。听着她们在天上鸣叫，牵引出自己内心的喜怒哀乐，这样的秋天，听着就好。

秋天是缠绵的。一场秋雨一场寒，秋天是少不了秋雨的。而秋雨，最是让人听不厌的。春天的雨，淅淅沥沥，单调。夏天的雨，哗哗啦啦，莽撞。冬天无雨。只有这个秋天的雨，初秋时，沉沉稳稳不沉重。仲秋时，轻轻缓缓不张扬。深秋时，细细腻腻不轻佻。白天听着清爽醒脑静心，晚上听着沉静清心安神。

秋天真美，累累硕果看着喜人，层林尽染观着醉心，鸟叫虫鸣听着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