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和煦,心情也跟着畅然,驱车欣景着田间的路上,宽广的防洪道一望无涯,那时的记忆涌上了心头。俺家的村南有一道弯弯的防洪堤,高高耸耸,林荫浓密,而在这道防洪堤里,就是那片茫茫的防洪道。
?现在的防洪道里还比较荒芜,只有那种麻山药的在忙碌着。关于防洪道,是总有些传说的,说那个时候的水特别多,随处都能看到坑塘渠道,每每到了汛期都有可能发上一场大水。于是人们就开始修建了两道防洪堤,把一大片的田地变成了防洪道。在我记事的那些年里,其实并没有发过几次水,防洪道里的田地该种了种,该收了收,只看那年景好不好了。防洪道里的田地几乎全是细沙壤土,某些庄家是不易种的,却正好是花生和某些豆类的宝地,所以那防洪道里的田地,几乎种着全村80%以上的花生。“谷雨前后,栽瓜点豆!”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茫茫的防洪道里便热闹起来。
?起初的生产技术还很落后,花生豆还真是点的,一个人在前面用镐刨出一个坑来,另一个抓起4~5粒花生点入,然后刨坑的人再把坑掩上。工艺落后,没有任何设备,全靠人工。可也正是因为人工和工时的较长,所以在这段时间内,防洪堤里气氛总是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后来啊,人们也学会了新方法了,如用耧耩播,连皮一起种等等。反正比那个时候的点播要强多了。
?孩子们也是很喜欢到这防洪道里玩的,因为那细细的沙壤土别提多柔滑,踩在光脚下,或是埋在身上,殷殷凉凉润柔,真的非常舒服。那个时候可没有现在的纸尿裤,每个村里的小孩子都是土裤子的包裹下长大的,而土裤子用的土,差不多就都是这防洪道里的沙壤土。为了防菌和去除杂物,沙土拉回来后都要经过细筛和翻炒的,这样的细沙真的是非常丝滑的,虽然很土,可仔细的一想,这个方法还真是非常保健的,比现在的纸尿裤还舒坦护肤呢,连爽身粉都有了。只是,身上肯定是少不了土的。
?种花生的时候孩子们跟去,收花生的时候当然也少不了孩子们的掺合,能帮着干多少活不知道,但在沙壤土里奔跑玩乐是总少不了的。可是,有利就有弊,细细的沙壤虽好,可这田地里却总爱生长一种讨厌的家伙,草棘藜。因为它的身上总是支楞着三四根长长的尖刺,所以人们都俗称它为“三棘藜毛子”。踩土玩土或是推拉着皮轮车时都要注意,否则扎了人人痛,扎了车袋漏气,非常的烦人。
?茫茫的防洪道里非常宽阔,可以望到很远很远,有时那傍晚的天气很好,还能看到西北山的轮廓呢!那里离着我们这里有多远?那山有多高?山上都是住了什么人?是不是真有老神仙?每次看到那山的轮廓时都会神往的遐思上一阵。防洪道里的田里还有着很多其他的小生物,如在田间飞奔的“地龙(土语,即蜥蜴)”,因为样子很像蛇,所以有点吓人,可对于知道它一点毒性都没有的孩子们来说,是一点也不怕它的,有时还捉过来玩呢,看它那断掉的尾巴来回跳跃翻滚呢!还有草棵棵里的蚂蚱、蝈蝈、驴雎(土名,即母蝈蝈)、嗞蚂蚱(能如蝈蝈似的叫,还会飞的一种螽斯)等等。
?鸟类也是有的,如麻雀、紫勒嘿儿(一种未查实何名的鸟,因为它的羽色有紫黑和白色组成,及其“紫勒嘿儿”、“紫勒嘿儿”的叫声而得名)还有最常见的窝咯(也是一种未查实何名的鸟,体形如同麻雀,但稍大一些,飞动时的叫声就是“窝咯”、“窝咯”的声音,所以人们就都叫的“窝咯”啦。)“窝咯”是一种穴居鸟,经常在浓密的草棵子里挖筑一个洞巢,形如一个直通通的茶杯,光滑整洁,里面垫有细草,运气好的,还可能在里面寻到几枚“窝咯蛋”呢!样子也是如麻雀蛋那般,也是稍微大上那么一些,只是它的花纹上更像是鹌鹑的蛋,所以我现在怀疑“窝咯”们或许是野鹌鹑的一种吧?
?网上查来的图片,因为我从没捉到或近观过它们,所以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只不过觉得它这近似麻雀的样子很像!还有一种非常神密的,几乎没人见过的鸟——“吹地呜”,每每到了那防洪道里就会听遥远、低沉而又飘忽不定的呜呜声,让人不知所以。据老人们传说,那是一种爱吃蚂蚁的鸟,在对着蚁穴吹气呢!只要那么一吹呀,那蚂蚁们就都被吹出来了,它们也就有的吃了。不过,这还真的是一种传说,它们根本就不是在吹蚁穴,而是其生育期里才发出的一种类似的警告声,它们学名就叫“黄脚三趾鹑”。
?唉!太长时间没去过那防洪道里的田地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些生物呢?反正那地龙们是少了,都是让化肥和农药给赶尽杀绝了。那时的防洪道里虽然没怎么发大水了,可防洪堤根处的水渠里却总是有水的,而且还总是有鱼,我们那个时候可没少去那里“淘鱼”的。唉!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喽!还有那水坡子边上的“地藜(土名,即野荸荠)”某种莎草的鳞茎。
?这个图片实在是太肥硕了,只能做为参考了。其实那野荸荠的果粒不是很大,也就小手指头那么大。悠悠的岁月啊,虽然只是几十年的事儿,可飘飘缈缈的感觉却像是很久很远而又很轻愁的事了。
?茫茫的防洪道,悠悠的乡愁情。每次看到的时候都会或轻或重的触动那些过往的思忆。
张忠芳赞赏是一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