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蝈蝈 >> 蝈蝈的形状 >> 北大荒记忆无边的麦海用三只眼看世界
无边的麦海
原创陶孝民
也许人上了年纪,愿意怀旧。已近花甲之龄,时常想起孩童的往事。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北大荒被开发后,小麦、玉米、大豆三大作物是主要种植的粮食。在我六七岁时,我家老屋的东侧,是一望无垠的田野。这片土地上,时常种植小麦。春天,阳光明媚,百鸟啁啾,小麦冒出绿苗,散发着清香。我和小伙伴们在麦苗上摔跤、踏青、撒欢嬉戏。夏季到来,麦穗泛黄,在灿烂阳光照耀下,随风摇曳,宛如金色的沙滩在移动。麦田里蝈蝈、蜻蜓、蝴蝶特多,蝈蝈吱吱叫声,此时彼伏,蜻蜓、蝴蝶成群结队的飞翔。让人陶醉的麦田,好似一幅俏丽的北国水彩画,成了我和伙伴捉蝈蝈、蜻蜓、蝴蝶的好场所。我和小伙伴经常拿着剪子到麦田里剪麦秆,编蝈蝈笼子。因把剪掉的麦穗扔到麦地里,被爸爸发现后,给我好顿揍。并教育道:“以后编蝈蝈笼子,要到割晒倒的麦埔上剪麦秆,那样不浪费粮食。
北大荒的小麦是播在冰上,收在火上。独特的高纬寒温,使种植的小麦,加工成面粉,做的面食,筋道、味正,好吃。尤其友谊农场加工厂生产的面粉,更是质量上乘,名扬垦区。
乍暖还寒的三月初,连队就要召开麦播动员大会。爸爸是“东方红”拖拉机车长,也是连队麦播生产的绝对主力。因爸爸技术过硬,春播打堑任务,都是由爸爸驾驶着拖拉机来完成。每年麦播时,我就很少看到爸爸。每天天不亮,爸爸就上班了。晚上回来,我已进入梦乡了。勤劳的大人们,就是这样起早贪晚、披星戴月,辛苦的工作在麦播第一线。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骄阳似火的季节,连队召开麦收动员大会,全连各单位都派人在大会上表态发言。轰轰烈烈、如火如荼的麦收战役,拉开帷幕,大人们开始夜以继日地割晒、拾穗、收获、摊晒、入囤……
北大荒的天气如孩子的脸,变化无常。有时晴空万里,会突然电闪雷鸣。这时,连队俱乐部门前树上挂的铁犁片,就会急促的“当当”响起。全连男女老少会不约而同地奔向晒场,抢盖小麦,防止雨浇。
为保证粮食颗粒归仓,在小麦收获后,要对麦地进行拉网式拾捡。记得上小学五年级时的一天下午,在老师组织下,手拿小镰刀,身背空书包,或挎柳编筐,排着队、唱着歌,到麦地捡麦穗。行进在田间土路,蓝蓝的天空一碧如洗,一丝云彩也没有,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身上,满身汗淋淋。到了麦地,很多男同学嫌天热,便将衣服挂在地头的树枝上,穿着背心捡麦穗。徐姓同学将兜里揣着、炒熟的倭瓜子衣服,也挂在树上。
待我们男生从两千多米的麦地捡回来,很多女生还没捡回来,我们便在地头的麦垛上玩耍。徐姓同学刚上麦垛,便“妈呀”一声,跳下麦垛。原来,一只耗子钻进他的左裤腿。他惊慌的浑身乱蹦乱跳,不知所措。片刻,耗子从他的右裤腿中钻出来,逗得同学们捧腹大笑。
待女同学们捡到地头,准备收工回家。同学们便到树枝上取衣服,戏剧性的一幕又在徐姓同学身上出现。他去拿挂在树上的衣服,刚要摘掉衣服,一只半尺多长的耗子,竞从衣服兜里窜出,又把他吓的“妈呀”一声。同学们开玩笑地说:“你真是和耗子有缘呀!”话音未落,徐姓同学又“妈呀”一声,这次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原来,大耗子跑掉后,他穿上衣服,准备掏兜里的瓜子吃。手伸进兜里,却触摸到热乎乎、软绵绵的东西,吓得他再次惊恐。徐姓同学把衣服脱下来,同学们翻开兜一看,笑得前仰后合。兜里竟是一窝小耗崽子,粉嘟嘟、红扑扑,足有八九只在蠕动着。这是刚才跑掉的那只大耗子,不知是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产崽,还是徐姓同学兜里瓜子的香味,吸引了待产的耗子爬上树,钻进衣服兜里。可能正在下崽,或刚下完,同学们就来取衣服,大耗子为保命,撇下小耗崽子慌忙逃窜。
入秋时节,爸爸和机务工人开着拖拉机,昼夜不停地在收获完的麦地里翻地。拖拉机牵引的铁犁过后,黑黄分明,黝黑、黝黑的肥沃土地,犹如一条黑色的长龙在翻滚,并散发着袅袅气息。
年我高中毕业,分配在偏远的生产队,在瓦工班做小工工作。春播开始,机务排人手不足,便将我们瓦工班的男青年,抽去站播种机。为了将小麦播在高产期,我们顶着寒风,起早贪晚,争分夺秒抢时间播种。站在播种机上,冷风瑟瑟,播种机过后,尘土飞扬,满身灰尘,飘进耳朵,吹进鼻孔,吸进口腔。亏了戴着风镜,要不然眼睛都睁不开。那一刻,体会到父辈们开发北大荒的艰苦和艰辛。
无边的麦海,产出的小麦,源源不断送往国家粮库。自留口粮的小麦,加工出来的面粉,蒸馒头、擀面条、包饺子、烙饼……养育着黑土地的儿女。
年,正是涝灾之年,我调回电厂。眼看着丰收的小麦泡在水里,电厂支援友邻四分场八队抗灾夺粮。我们在水中割麦,肩抗手抱,在泥泞的田野中,艰难地将小麦堆放在路旁。那一年,小麦因涝灾得病,人们全年都吃发粘、发黑的面粉。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随着种植结构的调整和利益最大化,多数农场不再种植小麦了。绿油油的麦苗,金黄翻滚的麦海,也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随之,养育我长大的北大荒面粉也无影无踪。
而今,改革开放,物质丰富。走进粮油市场,清一色的河南、山东面粉布满市面,而且,种类繁多。但看不到北大荒生产的面粉。据说,即便有北大荒生产的面粉,也不是北大荒种植的小麦。在市场购买的面粉,加工出来的面食,确实比原来北大荒生产的面粉要白得多,但食用起来,却索性无味。
我眷恋黑土地无边的麦海,更想念北大荒生产面粉。那种无污染、纯绿色、口感好,散发着满满荒味、无任何添加剂的面粉,只有在梦中品尝了。
作者:陶孝民,北大荒作协会员,祖籍湖南宁乡。六十年代初出生在北大荒,七十年代底参加工作。
来源:黑土名家出品黑土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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