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我百年的矿山
那一年祖父抛开了故土,告别了平原,牵着一头驴来到了这片山地。
抬起眼睑,满目的矿石野草,还有戴着护耳的三瓣毡帽,胡茬子上沾着白霜,揣着两只手,脚下拖拉着露出败絮的鞋子,腋下夹着一只短鞭的人群。这群人走路腿抬的高高的又重重的落下,溅起一团浓浓的红尘。他们吆喝着满驮的驴儿,在荒山秃岭上盘旋而上,这是运矿石的牲口队。
山青了,从平原过来的驴儿吃着山青草,四只漂亮的黑蹄沾着露水,不时叫上一两声。祖父把驴儿拉下山坡,戴上了笼头,重重的驮上矿石,驴儿没吱声,两滴眼泪从大大的眼皮内掉下,祖父举过头顶的鞭子轻轻地落下。山荒了,祖父和驴儿住在自己掏的窑洞里,驴儿卧在洞口,四只蹄儿沾满了红泥,浑身骨架像一堆干草,眼里没有泪只有一堆堆矿石。
山荒罢泛青,青罢渐荒。人们把红旗插在山顶,招呼出千军万马开采矿藏。山,又红了,草也红了,蚂蚱、蝈蝈都红了。平原来的驴儿已成为一支队伍,每一个驴儿从耳朵到尾巴都变成了赭红色。山下矿车一串接一串的运输,山上驴儿们踏着碎石,喘着粗气艰难的攀登着,赶驴的人们仍然戴着护耳的三瓣毡帽揣着手,腋下夹着一支短鞭,吆喝牲口的声调高亢有韵,像是在唱山歌。
山洼的天,徒然变化,山风把乌云吹到了地面又卷起来向上扬去。这风是浓红色,树木、山石房屋,晓鸟被它吹成了红色。哦,好一片红彤彤的山地,从此,山上开满了山丹丹花,红的要滴血。
山地的驴儿实在是算能干的了,二百斤左右的驮子,无论多高的山多陡的坡,只要能落蹄,它就能爬上去。来到山地,看到的山地驴儿太多了,驴儿驮货也太普通了,谁能把它们看在眼里,引起好奇呢?谁又去称赞它们呢?山地本来就一穷二白,人也貌不惊人,何况驴呢。
山地人自己不这么认为,他们爱山,爱山上的一草一木,一石一土,更爱山地的驴儿。不相信吗?几十年过去了,儿时的孩童又站在出生的山地原址,四望远近,摇头不知方向,突然低头,清晰的驴儿蹄印重回脑海。
多少爷爷们带着孙子来到矿山旧居原址,想着,望着,痴呆着,孙子问爷爷愣着干嘛?爷爷说和你讲啥都没用!
祖父跟者驴儿在山地生活了一辈子,父亲赶着驴儿奔跑一生。他们用驴更爱驴,因为山地建设、生存、发展离不开驴儿这个伙伴。那时矿山的运输工具竟然离不开驴儿这个助手。
每每看到一队队负重而行的驴儿,似乎看到了山地人的一种精神。
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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