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蝈蝈 >> 蝈蝈的繁衍 >> 石鲲没有血缘却难以割舍的亲情上
第一章我是谁
我叫石鲲,年出生在内蒙的上海人,父母都是上海知青。我有一个孪生弟弟,石鹏。从小到大,我俩一直好的像一个人,虽然我们的长相,并不像孪生兄弟,更像是不太像的亲兄弟或者比较像的表兄弟。我们还有一个弟弟叫安石,80年出生,我们是亲兄弟,因为妈妈姓安,弟弟随母姓。
第二章我的祖父
说起来我也不是上海人。我家的祖籍是山东的,至于山东哪里,我不是特别清楚。我并没有见过太祖父,甚至祖父去世的时候,我才五六岁的样子,这些事情,长辈们很少提及,一直到我三十多岁的时候,父亲同我讲起,我才知道的比较清晰。
太祖父一家当初是从山东逃难到的沈阳。太祖父有五个孩子,四男一女,我祖父行四,三祖父和祖父是孪生兄弟,还有一个小妹妹,是在北京出生的。东北沦陷的时候,祖父也就是四五岁的样子。那时候太祖父正当兵,部队在北京驻扎,约摸是当上小军官吧,便让太祖母来北京,安顿好了再把一家子接过来。母亲是带着我父亲去的北京,但是还没接家人,东北就沦陷了,后来,就没了联系,三祖父解放后居然又团聚了,这是后话,后面再讲。
祖父八岁那年,太祖父就去世了,太祖母便带着两个孩子(祖父的小妹妹,当时也就一两岁的样子)给人家帮佣,后来改嫁给那家的厨子,再后来那家人举家搬到上海,太祖母也就跟着去了。这家主人是医生,其中一个孩子和祖父年龄相仿,祖父在北京的时候是读过一年私塾的,于是就做了这位少爷的跟班。到上海以后,主家的几个孩子都去学校读书,没有了私塾,自然也不需要伴读了,太祖母求了主家的太太,祖父去了一所教会学校读书。到了上海没几年,太祖母也去世了,厨子便不肯再让祖父读书,也不肯再养他们兄妹,把祖父的小妹妹送人了,祖父也和这个继父就此翻脸。好在祖父那时候也有十几岁了,那家主人看他可怜,就让他去自家诊所帮忙,一边帮忙一边读书,一路读到大学,这家的主人也很喜欢祖父,出钱供他去留学,回来还把自家小女儿嫁给他。祖父的小妹妹,我的姑奶奶被送人之后,祖父也是时常悄悄去看的,那家人在上海待了没几年,便去了福建,也就断了联系。祖母并不是祖父的原配妻子,而医院的同事,他们解放后才结的婚。上海解放前,祖父的岳父一家决定去香港,一大家子先走,祖父和一个舅兄留下处理上海的产业,结果最后没有走,留在了上海,他的舅兄因为海外关系复杂,文革的时候去世了。父亲说,他小时候,祖父去福建工作过两年,大概是为了找妹妹,但是并没有找到。改革开放后,祖父还交代父亲将来要是有机会,去香港寻亲,他的舅兄临走前留下遗言,说希望将来可以葬在父母身边。父亲后来也多次往返香港,无奈都没有结果,祖父一生极重感情,大概是,失去的太多了吧。
我对祖父没有什么印象了,依稀记得是一个很温和的长者,清瘦而高大。依稀记得我五六岁的时候,有一天祖父和父亲带我去做客,祖父和另外一个和祖父年纪相仿的爷爷低声的谈话,爸爸抱着我在旁边坐着,后来他们似乎吵架了,祖父和那个爷爷都站了起来,然后祖父摔倒了,似乎是那个爷爷推的,又似乎不是。然后就忙乱,送医,没多久,祖父就去世了。祖父如果活到现在,大约也是业界泰斗级的人物了。祖母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子,说话温温柔柔,做事清清爽爽,年纪很大的时候,越发的慈祥而不失优雅。祖父年去世,祖母又独自生活了0年,一直活到年,在儿女孙辈们的陪伴中走完了一生。我童年的很多时光,是在祖母身边度过的。
第三章我的父母
我的父亲叫石建设,年出生在上海。但是祖母唤父亲的时候,有时候会叫老大啊,有时候则是更新啊,祖母说更新是父亲的小名,后来才知道,其实不是的。父亲本名就叫石更新。祖父和祖母是在工作中认识的,年结婚,医院的会计,医院的领导是他们的介绍人。在医院待产的时候。同病房的孕妇,东北人,她和她爱人都是上海解放以后从东北调过来的。医院工作,自然天天来看媳妇,熟了以后呢,隔壁床的就说,祖父和他爱人长得特别像,等她爱人来的时候一聊小时候的事儿,竟然是孪生兄弟,没错,就是三祖父。东北沦陷后,三祖父跟家人逃难进关,还没出沈阳就走散了,后来要过饭,打过杂,被抓过壮丁,逃出来以后,进了工厂,参加工人起义,还加入了东北地下党。解放以后,调到上海工作。至于家里其他人,都打听不到了。更巧的是,父亲和伯父同一天出生。(其实这时候三祖父已经有了一儿一女,而我父亲,是祖父的长子,因为刚解放那几年祖父一直抱着可以和家人团聚的希望的,所以又结婚比较晚)本来祖父和三祖父就是孪生兄弟,这下俩人的儿子又是同一天出生,就直接当双胞胎养着吧。连名字也起的像亲兄弟,伯父叫石开拓,父亲叫石更新。所以小时候就出双入对,不是一起住三祖父家,就是一起住祖父家,一起读书,一起闯祸,两边都是叫爸爸妈妈,关系比自己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都好。大概是年吧,他们一起下乡去了内蒙。文革的时候,三祖父被整了,祖父虽然没有被打成牛鬼蛇神,日子也不算太好过。父亲和母亲是在内蒙结的婚,母亲也是上海知青,我和石鹏是在内蒙出生的,而我们的小弟弟安石则是在上海出生的。
在我出生当年,国家恢复高考。当年伯父就考上大学,去北京读书了,后来娶了某领导的女儿,也算官运亨通。而父亲落榜了,一直到79年考上上海医科大学,毕业以后一医院工作,业界权威,也算是继承爷爷的衣钵。父亲21年已经退休了,现在还作为返聘专家发挥余热,不过工作没有以前那么忙了。更多的时间,陪母亲游山玩水,在家里含饴弄孙。
父亲的工作一直很忙,但是也总是尽力抽空陪家人,对母亲很好,我觉得他看母亲的时候,眼睛里总有着说不尽的柔情。那个年代的父亲,我的同学,朋友的父亲,大多是很严厉的,很少陪孩子的,但是我父亲却是慈父,或者说,对我的弟弟们,他是绝对的慈父,我的小弟弟安石,都四十多岁了,还会搂着父亲撒娇,居然毫无违和感。他会陪着我们玩,关心我们的学习,即使工作很忙,也会抽出一下午陪我们观察蚂蚁,又或者夏天的晚上,带着我们在院子里看星星,在院子里撘帐篷住。那时候觉得父亲无所不会,无所不通,简直是我的偶像,其实到现在也是。
我的母亲叫安静,祖籍江苏,人如其名,是一个恬静的江南女子。,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她是唯一的女孩子,也是唯一下乡的一个。父亲和母亲是在内蒙相识,相恋,结婚的。母亲是82年返城的,被安排在外祖父的单位—文化馆工作。其实80年父亲读大学以后,母亲就已经回城了,只是户口关系还在内蒙,也一直没有解决工作。到2年,母亲进了文化馆工作,一直到8年退休,一直在文化系统工作。据说母亲的学习也极好,但是因为我们几个孩子的缘故,后来并没有参加高考,一直到我们读初中,我依稀记得母亲也和我们一起挑灯夜读,自考读到本科。
第四章我的童年
我是在内蒙出生的,但是对草原,真的没有什么印象。父亲说我是一个豁达的孩子,或者就是在草原出生的缘故吧。离开内蒙的时候,我们兄弟俩三岁,父亲正在上海医科大学读书,母亲正怀着弟弟。父亲当年一直是在内蒙备考的,那时候叔叔医院药剂科做学徒,姑姑正读卫校,都在祖父家住,所以并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给我们一家住。而且户口都还在内蒙,那时候还是要粮食关系的,都回来吃什么呢?父亲考上大学没多久,大舅就分配了住房,从外祖父家搬出去了。于是母亲就带着我们住进了外祖父家,弟弟是在上海出生的。
弟弟的出生我依稀是记得的,有一天家里多了一个软糯糯的孩子,圆滚滚的,非常可爱。妈妈总是轻声的拍哄着弟弟。我们住进外祖家的时候,小舅舅才17岁,虽然已经在工艺品厂做学徒工了,但是还是个大孩子,成天带着我们玩。我们在外祖父家住了三四年,一直到父亲读完大学,工作之后才搬出去。小舅的手很巧,会给我们编蝈蝈笼子,用铁丝和皮筋做小手枪,还可以发射子弹,他自己用纸片叠的三角子弹,可以把树叶打下来。有一次,我们拿小舅自制的手枪打坏了邻居家玻璃,害得小舅被姥姥追着打。当然,小舅也没少坑我们,比如怂恿我们去掏小鸟,结果我从树上摔下来,抱着安石举高高,结果烟头把安石眼皮烫了。安石是我的小弟弟,其实只比我们小三岁,80年的,算是80后吧,虽然不是独生子女,但是从小就是家里的宠儿,父母的宝贝,我和小鹏都是宠弟狂魔。他长大以后,过得随意而洒脱,四十岁上,有时候还透着稚气。
那时候对父亲的记忆,最多的是美食。周末的时候,父亲都会回来,包里总会变出米糕,桂花糕,江米条,各种小糖豆,我第一次见金币巧克力就是在父亲的包里。他那个公文包,我到现在都记得上面写着北京两个字,在我看来,真是太神奇了。那时候其实物质生活并不丰富,因为我们的户口都还在内蒙,所以每个月,总是祖父母贴一点,外祖父母贴一点,父亲在学校也很节俭,周末回来带的那些好吃的,其实都是他自己的伙食费省出来的。
周末如果爸爸回来,我们几乎都会去祖父家。每次叔叔和姑姑都会抱着我们上街去逛,回来的时候,总会收获一些心仪的东西,小卡片,彩色铅笔,五彩的弹珠……爷爷会搂着我们讲故事,他肚子里有好多故事,多是西游记,三国之类的。偶尔也会教我们念诗,或者背背三字经之类,会不会,也不以为意。小鹏说,他到现在还记得,祖父教我们背三字经,背到养不教,父之过,他就一直问祖父,羊不叫,为什么是爸爸的过错?爸爸又不是兽医!爷爷喜欢写毛笔字,拿一张白布写,现在想来,大约是,面口袋?写错了就贴块膏药,医生家里,不缺这个。写完洗干净晾干,下次继续用。所以那些白布,比擦地的抹布看起来还脏。爷爷也会用旧报纸来写,宣纸是有的,并不太多。爷爷教我们写字,画画,我们拿毛笔在宣纸上乱画,爷爷也不恼,只是笑着,看看都成小花猫了诶。每当这时候,父亲总是坐在旁边,抱着弟弟,一边逗着一边和叔叔聊天。祖母和母亲则是在厨房忙活,姑姑有时候在客厅,有时候在厨房,当然大部分时间,她都躲在屋里摆弄她的化妆品。是的,化妆品,粉色管子的大红口红,软软的包在银色锡纸里的眉笔,我们偷拿了去乱花,她一边笑一边轻轻的打着我们。我还记得有一次,我拿了姑姑的一袋香粉回来想给妈妈用,结果忘了,回来一袋子香粉全倒在衣柜里,害得妈妈多洗了好些衣服。
我的弟弟安石,那时候小小的,软糯糯的,他一笑,我的心都化了。他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长得很像母亲,特别喜欢笑,我印象里,他总是笑的眼睛弯弯的。有一次,我们在街上买了棉花糖,回来以后,弟弟看着衣柜里的棉花,口水哗哗的,非要去拽来吃,等塞到嘴里,半天,委屈的哭了起来。以至于后来,我和小鹏的零花钱,不少都给他买了各种零嘴。
也不全是甜甜的记忆。有一天,祖父和父亲带我去了一个爷爷家,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三祖父。爷爷和三祖父谈的不愉快,三祖父推了祖父一下,祖父摔倒了,后来三祖父说他看祖父要摔倒,去扶没扶住。医院,然后没几天,祖父就走了。诊断结果是什么血栓怎么的,加上骨折,出血之类的吧,我实在不记得了。但是父亲后来专攻心血管,我总觉得和祖父去世有关。这事父亲不愿意多谈,我当时的记忆就是爷爷摔倒了,医院,然后没几天爷爷就去世了,父亲哭的昏过去两次。那段时间家里特别忙,便把我送去一个朋友家,把弟弟送去外祖父家照顾。我还记得有个我不喜欢的阿姨让我叫她妈妈,我很害怕,一直哭,也不肯吃饭,过了几天,妈妈来接我的时候,我委屈巴巴的问妈妈,你怎么不要我了?妈妈柔着我的头发说怎么会呢?后来我问妈妈,这件事,妈妈说人家跟你开玩笑呢,当时没办法,你姥姥家,你大舅妈正坐月子,你奶奶家事多,总不能把你们都送去,你是老大,就让朋友照顾你几天呀。我把所有事情弄明白,已经是09年以后的事儿了,我都三十多岁了。
读小学的时候,父亲已经大学毕业了开始工作了。我们最初是租房子住,因为学校离祖父家很近,所以房子就租在祖父母家院子里。中午在祖父家吃饭,晚上则回自己家。我们读初中的时候,安石上四年级,放学路上没了哥哥陪伴,他伤心了好久。我对小学的记忆,似乎并没有什么学习压力,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在院子里玩。打乒乓球,拍画片,打弹珠……父亲总是很忙,经常加班。在家的日子,吃完晚饭,他会陪着我们玩,什么都玩,捏橡皮泥,做竹蜻蜓,再大点,做航模,做走马灯,变魔术,做科学实验。也会陪我们拧魔方,拍纸人,打扑克,输了也会笑眯眯的把头凑过来让我们弹。到了假期,便会送我们去上兴趣班,美术,书法,小提琴,围棋,国际象棋,篮球,学过很多,学好学坏无所谓,他也不问,玩开心就好。那时候安石还小,晚上爸爸妈妈会给他讲睡前故事,妈妈总会读一些适合小孩子的故事,而爸爸如果在家,安石睡着之后,他还会给我们读一些世界名著,或者散文。爸爸妈妈总是靠在安石床边,一边读一边拍着安石,小鹏总会凑过去,我也要,爸爸妈妈就由他躺在旁边,如果我也要求同等待遇,妈妈是没意见的,爸爸总会说,你有点大哥的样吧,然后,我就得乖乖回自己床上。周末或者假期,也会带我们出去旅游。有一段时间,安石迷上昆虫,爸爸只要在家,晚上就会拿着手电带我们去捉昆虫,回来还做观察表。甚至安石想研究一下手表的构造,弄坏了爸爸的表,爸爸也只是摸摸他的头,说声淘气就过去了。功课是过问的,分数无所谓,但是字必须写的整齐,爸爸说,是不是工整是态度问题,对不对是能力问题。但是其实我们三兄弟一直都是传说中别人家孩子,学习从没让父母操过心。零用钱是有的,我们家大概是为数不多允许孩子自己管理压岁钱的家庭吧,虽然只是一部分。我们的零用钱,父母是不过问的。我记得有一次,我们攒了很久的钱,买了一个变形金刚。结果没几天,小鹏把他送给了他的好哥们,我不乐意,那是我们第一次吵架,其实我们两兄弟,大概就吵过那一次。然后我让他去要回来,他不肯,我你很生气,去他们班从那个同学手里把变形金刚抢了回来。最后闹到爸爸那里,爸爸说,赠与行为成立,那是人家的东西,你当然不能要回来。明天去还给人家。你们两兄弟,在别人看来,是一家人,一体的。但是鹏鹏,这玩具的所有权只有一半是你的,所以,你的零用钱,现在停发,直到攒够半个变形金刚的钱,攒的钱归鲲鲲所有。后来,当然就没有再买,父亲把钱给我的时候,我们早就和好了,当然钱也共有了。大概九十年代初,家里条件逐渐好了。父亲的很多论文在国外发表了,评了高级职称,好像还领着市里的什么津贴,我们也搬进了新房子。但是父亲就更忙了。虽然很忙,但是只要有时间,他总会抽出时间陪伴家人。我们上中学的时候,因为学校离奶奶家比较远,爸爸又极忙,于是妈妈办了停薪留职,一直在家照顾家庭,一直到我们读大学。其实母亲后来基本就是关系挂在单位,没怎么上班了。
如果说爸爸对我不好,那是没良心的话。他绝对比99%的父亲要称职。物质上是绝对公平的,一直到上大学,工作以后,都是这样。感情上,我觉得爸爸最喜欢安石。他对两个弟弟,感情都非常深,而对我,更像是尽义务。义务绝对尽到,但是感情上,父亲对我是疏远的,不亲昵,我一直有这个感觉。比如两个弟弟,尤其是安石,经常靠在爸爸怀里,眉飞色舞的和爸爸聊天,爸爸总会搂着他们一边听一边很温柔的看着他们。比如爸爸批评安石,他就会委屈巴巴扑进爸爸怀里哭的稀里哗啦,爸爸总会很无奈的一边拍着他,一边任由他的鼻涕眼泪把自己的衣服弄脏。哭完了,继续搂在怀里讲道理,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在爸爸那里是不存在的,虽然我几乎没见过他哭。比如我们出去玩,爸爸总会赞美安石异想天开的想法,揉着小鹏的脑袋一边笑他冒傻气一边鼓励他尝试,而是我,总是说,想法很好,可以尝试,注意安全。没了。而我如果想让爸爸抱抱我,爸爸总会说,男孩子,不要娇气。我的印象里,父亲似乎从爷爷去世后,再也没有抱过我。如果爸爸对我们都这样,那也不奇怪,毕竟大多数父亲,也就是这样的。但是,他对两个弟弟不是啊,只有对我这样。我也问过妈妈,妈妈说,你是老大嘛,而且生你的时候难产,医疗条件又差,你们又是在家出生的,我当时吃了特别多的苦,生了七八个小时,差点命就没了,你弟弟一下就出来了,我一点罪没受,你爸爸心疼我吧。好吧,爸爸确实是宠妻狂魔,我看看小鹏,看来,跑慢点有好处啊!这都是命啊!谁让我是大哥呢?
第五章我的大学
年,我和小鹏一起高考。当时我想去外地读大学,而小鹏想考上海医科大学,也就是父亲的母校。但是我俩又不想分开。妈妈希望我们在上海读大学,爸爸则说,好男儿志在四方,闯闯也没什么不好。最后我们决定翻硬币,正面报上海,反面报外地。然后,让安石来帮我们抛。结果我去了中国政法大学,小鹏考了北京医科大学。我的第一任妻子叫张琳,是我的学妹,我读大四,去接新生的时候认识的。她是北京大妞,活泼,爽朗想的性格很是吸引我。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我考了本校的研究生,读研的时候,张琳就成了我女朋友。那时候,小鹏和他的第一任女朋友刚分手,他的前女友,是他们在学校联谊的时候认识的,北师大的,同级,毕业的时候,因为女方毕业回了武汉,他大五,异地恋就,无疾而终了。于是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约会,小鹏就成了电灯泡。后来,琳琳每次约会都带着室友,一来二去,她的室友虞丹丹成了小鹏的女朋友,再后来,就成了我的弟妹。
关于女朋友的事情,我跟妈妈聊过,爸爸呢,反正从没问过。但是,小鹏大二交了女朋友之后,爸爸每个月会额外给他卡里打三百块钱,也给我卡里打,但是女朋友,他没有问过。本来我们的生活费一直是妈妈给的,每月六百,95年这个生活费已经算是中上标准了吧,其实是花不完的。
第六章,我的弟弟们
年,我研究生毕业,考公进了法院系统工作。后来在职读了博士,一直在政法系统工作。年,我和张琳结婚,09年,我们的儿子乐乐出生,一直到14年我离婚回上海。
年,安石大学毕业,拿到上海交大计算机和复旦大学数学的双学位。同年去英国留学,攻读计算机金融。年回国一直从事金融证券工作。2年结婚。
年,石鹏最为交换生回了上海,在复旦大学医学院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小鹏年毕业,考了本校研究生,硕博连读。说起来他也挺运气,毕业那年,北京医科大并入北大,他就这样拿到了北大的毕业证,考上了北大的研究生。上海医科大学也并入了复旦大学。年,因为安石去了英国,小鹏就有了回上海陪父母的想法。两个学校又有交换生的机会,小鹏就申请了交换生,回了上海。他在上海的导师,是父亲的大学同学兼多年好友。其实他博士阶段是父亲亲自带的,因为博导不能带直系亲属,所以在其他老师那里挂个名。彻彻底底的子承父业。同年丹丹大学毕业,国考考到上海海关。年,小鹏和丹丹在上海结婚。他们的儿子欢欢也是09年出生,比乐乐大半岁。
第七章真相
我小时候生气,问妈妈,我是爸爸亲生的嘛?妈妈说,可能不是吧,也不知打哪儿捡了个这么像的呀?我长得确实像父亲比较多,那是和母亲比,我除了脸型,都不怎么像妈妈。而小鹏比我更像爸爸。安石则更像妈妈。我本来也就是玩笑妈妈也是当玩笑答。十个指头伸出来有长有短,谁让我是长子呢?
04年单位组织献血,我是B型血。我很诧异,这么多年,我都以为自己是O。而且到处都填的O,这怎么就成了B?仔细想想,似乎以前还真没验过血,医院来学校验血型,我害怕,不敢扎针。医生问,你父母什么血型?都是O。那你不用验了,肯定是O。我给小鹏打电话,让他去验血型,他说,验过啊,O。爸爸妈妈都是O,咱还能基因突变?我说我是B。我特特又去验了一次,确实是B。打电话回家问妈妈,妈妈说我是B型血,你爸爸是O型。但是我和小鹏都记得小时候爸妈确实说过都是O型血。小鹏说,你说会不会你是妈妈的私生子啊?没道理啊,你和爸爸还是比较像的,是也该是爸爸的私生子,可是妈妈明明很疼你呀!当然是开玩笑,我们谁也没多想,肯定就是记错了呀!
05年我带女朋友回家,父母非常热情,06年我们结婚,父母亲自去北京提亲,婚礼虽然是岳父母张罗的,但是婚房是父母全款给买的,写的我们夫妻的名字,各种礼数一样不少。07年小鹏结婚也是同样的待遇。
09年孩子出生,岳父找了很多关系把我借调到政法委工作,一来离家近方便照顾家庭,二来算是上级单位,虽然是借调吧,一般来只要没有大错误,正式调动的机会总会多一点。来了以后,总有人问我,你和石书记是不是亲戚呀?你和他长得特别像,还都是上海人。石书记,单位一把手,石更新,年出生,上海人。我当时就一阵头晕,这也太巧了吧?过了一段时间,大概石书记也听说了我,把我叫去谈话。一见面,果然很像。其实家庭情况,档案里都有,他估计是了解过了。所以石书记开门见山,你听说过我吗?我说,听大家提起过,您也是上海人。你父亲提起过我吗?没有,我老老实实的回答。也难怪,石书记说,你爸爸和我,是堂兄弟,我俩还是同年,同学,一起下乡。当年是我对不起他,也就不来往了。算了,你也不用回去问,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省的他再生气。以后私底下你就叫我伯父吧!我当时脑子完全停摆,机械的嗯了一声,怎么走出办公室的,完全不知道。没多久,我的关系就正式调到区政法委。石书记一直很提携我。
我一直没敢跟父母提,毕竟家里从来没人说起过这位伯父。我跟小鹏说这件奇怪的事情,我俩合计了半天,似乎研究明白了。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妈妈和爸爸,伯父都在内蒙插队,你是妈妈和伯父的孩子,后来妈妈又嫁给爸爸,你看,说的通吧。这不就是伯父对不起爸爸的事儿吗?爸爸对你淡淡的,这不也说的通?那时候有没有联网什么的,改户口也不难。八成生你的时候还没结婚呢,所以就把咱俩算成双胞胎了。有道理,我也这么想的,就是觉得这想法太疯狂了。还是不要和爸爸妈妈提了,就咱俩知道算了,跟谁都别提,爸爸妈妈得多难堪?那时候小鹏已经工作了,医院。医院都会组织志愿医疗队去老少边穷地区义诊,那年刚巧有去内蒙扎鲁特旗,正好是父母插队的地方,于是他就报名去了。他是有心查访,当地老牧民还真有不少认识了解当时知青情况的。确实有两个姓石的上海知青,石开拓和石更新。但是当年高考走的是石开拓啊,第一个嘛,肯定没问题。石更新,他媳妇也是知青,当时有个孩子吧,后来都回上海了嘛!双胞胎,不清楚,他媳妇当时确实带着俩孩子,但是好像是亲戚家孩子吧,上海带来的。石建设,没听过,不认识!
小鹏回来,我们的疑惑就更重了,这简直一头露水,看起来我十有八九不是爸爸亲生的。我们决定先弄清血缘关系。谨慎起见,小鹏找朋友在长沙做的,怕惊动父母。结果出来,小鹏是父母的亲生儿子,我和母亲没有血缘关系,和父亲没有亲子关系,但是血缘关系比较近,20%左右概率,我们兄弟俩的概率,大约就是表兄弟。所以,我和妈妈完全没关系,和爸爸,现在看来十有八九,伯父是我生父,但是我生母在哪儿?我想起小时候那个和祖父争吵的爷爷,但是那时候太小了,完全不知道他家住哪儿啊。小鹏很郑重的说,哥,这个事情,咱们就自己查吧,查清楚之前,不要惊动爸妈。我不是偏袒爸爸,他其实,不容易。爸爸有什么伤你心的地方,可是妈妈一直对你那么好,你去问了,也许是妈妈不愿提及的过往呢?你看着我吧,我们是孪生兄弟,永远都是!我原本也没打算去问父母的,没有血缘关系,这样对我,我也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这里面看起来肯定有伯父的事儿,我现在找两根伯父的头发,指甲什么的实在不是难事。于是我们又悄悄做了我和伯父的亲子鉴定,还是小鹏找的人,在北京做的,反正也不是和父母做,伯父,他又不在医疗系统,又怎么会知道,再说知道就知道吧。结果,父子关系。同时他朋友告诉他,他们那边库里还有一份报告,前段时间做的,样本一样,换句话说,伯父前段时间也做了亲子鉴定。而且看起来,已经知道结果了。
于是,我借着闲聊问伯父上海家里的情况。伯父对于这个话题,显得很高兴。我很容易打听到了三祖父家的地址。小鹏便从三祖父的街坊四邻打听,很快就有了结果。当年,三祖父有个兄弟,两家走动很频繁。他家老三考上大学以后好像就不太走动了,后来有一天,他兄弟和兄弟的儿子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来,他兄弟后来让救护车拉走了,后来就没来往了呀。说的什么不清楚,好像是他兄弟的儿子,在外面生了孩子,没法和家里交代,现在回城要结婚了,就讹上开拓了,非要说是开拓在外面生的,想让他们养着。后来没见过,也不清楚。您说他家老三叫什么?石开拓呀!
所以当时确实是祖父和父亲带着我去的三祖父家,但是三祖父到底知不知道真相,还是不得而知。祖母说爸爸的小名叫更新,这明显不像小名啊,而伯父明明叫石更新,这档案是不能错的,怎么就成开拓了?档案,高考应该是条线索。10年,我有机会就往内蒙跑,医院只要有去内蒙的援助医疗,他也都会去。几经辗转,我从一个当地教育局的退休老人那里知道了真相。77年考上大学的确实是石更新,但是第二年石更新又来报名高考,不是档案都提走读书去了吗?这才知道当时石开拓拿着他的录取通知书,改了名字去读书了,看起来他自己也不知情。我给他出主意,你改个名字改改身份证,明年再考吧。他当时回了趟上海,回来就问我有没有门路可以改户口的,我也不想闹起来,毕竟闹起来我们也有责任,就帮他找了人,改了个名字,当年就错过了,他是79年考的吧,改的啥,不记得了。结婚,这个就不太清楚了。
所以伯父顶替了父亲去读书,父亲帮伯父养儿子,祖父去世和三祖父有关……爸爸对我冷淡也确实应该,这简直算是替仇人养孩子了,这不直接扔大街上,就已经是厚道了吧?我不知道怎么跟小鹏说,这太夸张了。而且我告诉他,我怕,也许兄弟都没得做。至于生母,我不想找了,就这样吧……
那之后,我有空就会回家,尽可能的多陪陪父母。父亲经常来北京开会,学术交流。以前我如果有空,就陪父亲吃顿饭,没空就算了,甚至有时候,我是刻意让自己没空。父亲也无可无不可,有空就一起吃顿饭,我没打电话,他也不会主动叫我出来,顶多走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那之后只要爸爸来北京,我都尽可能接送,如果时间允许,也会带着爱人孩子陪爸爸到处逛逛。爸爸对我依旧不会很亲昵,但是他很喜欢乐乐,抱着乐乐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抱着安石。
11年夏天,小鹏突然来北京,告诉我,有新线索。他们去库伦旗义诊的时候,打听当年知青的事。有老人给他讲了这样一件事,当年有两个在扎鲁特旗插队的知青,姓石,是兄弟俩。有一次出来玩迷路了,后来被库伦旗的一家牧民救了,送回去了。后来,那兄弟俩里的一个,和那个牧民家女儿好上了,还生了个孩子。但是那个知青,高考走了。他兄弟带着他媳妇回上海找他,他还不认。后来呢?后来那孩子没人要嘛,那个知青他兄弟抱走了,扔了还是送人了,还是在孤儿院,那就不知道了。这草原上这种事情也不知一两件,多少知青,回了城,老婆孩子立马就不要了!那个女的呢?后来嫁人了,她男人就在邮政局工作,人家又生了三个孩子,过得挺好的。那些知青就是祸害!
我当时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小鹏拍着我的后背,哥,没事,咱是兄弟,没事啊,什么时候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可不许和我生分啊,这辈子你都是我哥啊……我慢慢恢复了平静,把去年我查到的事情告诉小鹏。这下换他呆若木鸡,这……后来,我们决定还是不要告诉父母我们知道真相的事儿了。不是怕失去爸爸妈妈,而是实在不想他们再提及这些往事。至于生父,我不知道怎么办,他只是让我私下叫他伯父,一直很提携我。如果他不戳破,那就这样吧。小鹏问我,你不去找找伯母?我想了想,算了,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了。
第八章过年
2年春节,我们家过的很热闹。元旦的时候,安石结婚了。他的妻子张颖,甘肃一个小县城走出来的女孩,华东师范大学毕业,比安石小四岁,大学毕业以后回了老家教书。08年的时候,她的大学同学,从英国留学结束,准备回国,就鼓动她辞职去上海发展。她本来也是有这个想法的。辞职前,趁着假期去英国玩了几天。安石当时已经回国了,那次是去英国出差。在机场偶遇因为签证丢了转圈圈的张颖,安石助人为乐了一下,等到她朋友来接她,还留了电话。但是后来也没联系。回国以后,到10年,他俩成了同公司的同事。当时安石在基金公司做基金经理,张颖刚考了证券师的资格,换工作进了这家证券公司。一来二去就谈起了恋爱,到12年元旦,他们就结婚了。
吃年夜饭的时候,家里很是热闹,奶奶,爸爸妈妈,我们兄弟三个都带着妻子,我的儿子乐乐,小鹏的儿子欢欢,叔叔婶婶,堂弟和弟媳,叔叔的小孙女甜甜。十六口人,把偌大的客厅塞得满满当当。堂弟比安石小两岁,82年的,06年结婚,08年生女,媳妇是上海本地人,和堂弟同岁。医院工作,他媳妇在一家药店上班。
奶奶平时并不住家里的。98年姑姑的女儿小学毕业以后,奶奶跟前没有了孙辈,我们这一代读小学都是在奶奶家吃午饭的。刚好安石也去读大学了,爸爸妈妈便要接奶奶来家里住,奶奶不乐意,这里又没有老街坊,住着没意思。还是在老房子住,种种花跳跳舞上上老年大学。一直到0年,奶奶过完70大寿,便去了华东疗养院。在疗养院住一段,回来住一段,只是这时候爸爸不肯再让奶奶单独生活,回来的话,或者住父母家,或者住叔叔姑姑家。奶奶的老年生活丰富多彩,疗养院的活动很丰富,游山玩水,唱歌跳舞,奶奶是经常舍不得回家常住的,住上一个月,演出错过去了,你没排练啊,住俩礼拜,又耽误一次旅游,哎呀呀。除非到了重大节日,或是寒暑假,孙子辈们来请,才会回家多住些日子。
吃过年夜饭,妈妈和婶婶陪着奶奶唠嗑,奶奶拉着弟妹的手,说着赶紧要个孩子之类的话,妈妈看着婶婶怀里的孙女,笑眯眯的和奶奶说,我也盼着呢,一屋子臭小子,小颖赶紧给我添个孙女。到底妈妈有福气,儿女双全,孙子孙女都有了,看看我,三个臭小子,两个小毛头,没有小棉袄的命!一边说一边就作势去打安石。安石笑着躲开,我还是去看着您那两个小毛头吧。琳琳和丹丹本就是大学室友兼闺蜜,现在又是妯娌,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爸爸和叔叔在厨房收拾碗筷。爸爸是难得有空做家务的,平时都是妈妈和阿姨操持,但是到了过年,阿姨也是要回家团聚的,爸爸必定会围起围裙在厨房帮忙,打打下手,刷锅洗碗。我和小鹏去厨房,被爸爸撵出来,不用你们,去陪奶奶去,跑到客厅,一屋子女人其乐融融。推开书房门,安石正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努力搞破坏的小毛头,一边鼓励一边护着他们别摔着。小鹏一边笑,那么些玩具不够玩的,又来霍霍爷爷的东西,一边说安石,你也不管?我也乐,十有八九他自己想搞破坏,又怕爸爸骂他,才怂恿小孩子的。安石不乐意,我搞破坏哪里用借谁的名义?爸爸才舍不得骂我!不对,我从来不搞破坏!从来,你那些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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