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莱西前塔埠头村。星转斗移，故乡巨变。童年记忆的天和地，童年记忆的村和水，都已渐行渐远，自然的原先风貌已淡出视线，难寻难觅。小时的家乡，沃野千亩，一览无余，可现在人均不足一分，许多家庭成了失地户。从我记事起，在我村的土地上修建了一条铁路，一条轻轨，一个轻轨站，现在还要与莱（莱西）潍（潍坊）高铁接轨，车站的规模正在扩大。原先坐汽车到青岛两个多小时，现在坐轻轨半个小时，每从这里上下车的乘客“海了”。近靠轻轨站的国道横亘村东，这条道的辐射能力极强，道路两旁的工厂、企业星罗棋布，尤其越往南靠近青岛一点的姜山镇，那里出现了诸如北汽基地的许多大中型工厂。小时到那儿也没一条像样的路，甚至没有路。记得在高中读书时的一个春天，我是团支书到邻村做发展团员的家庭情况调查，那同学非留我吃中午饭，这可苦了我，因去时路面上了冻，回时化冻了，他村的土特别粘，自行车一会便被塞住了，用树枝抠一抠，一会儿又是那样，推也推不动，没法扛着自行车走，累得汗流浃肯。后来使劲上了火车道路基边的小道上，稍有好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回到了家。现在好了，道路四通八达。在村南也修了一条市级公路，穿过国道直通轻轨站。在家乡的土地上还建了几个工厂，大多已成了淘汰企业，正在酝酿着新的生机。五十多年间，村庄的规模也翻了一番多，现在土地所剩无几，家乡的农民已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农民了。小时的家乡是静寂的。现在村东是国道，村东南是两条铁路，再加上私家轿车和运输车辆，可谓车声不绝于耳，各种电动工具的嘶鸣声也常伴随而来。小时的家乡几乎没有机械，是千年传承的牛马农耕生活，牛马鸡犬是最响亮的歌唱家，尤其是到了夜晚，那真是万籁俱寂，青蛙和蝈蝈儿的鸣声是最佳催眠曲。我们的小学在村北头，距我家约有四百米，记得有一次妹妹惧怕打预防针，发出的尖叫声在家里都听到。本家的一个大伯说话声音洪亮，他在村西南方向的场院里朗朗的说笑声，距我家三百多米，也能听清。现在噪音源太多，以后很难再听这么远，这静寂的农家环境也难以回来。小时的天是瓦蓝瓦蓝的天。那时的天湛蓝如海，秋天的点点白云点缀着，显得天高云淡。夏天雨后经常会看到美丽而又清晰的彩虹，让人产生了许多浪漫的幻想。可前面的三十多年间，我们村被一个水泥厂，一个化工厂可糟蹋苦了，空气污浊，顺风吹来的是刺鼻的硫酸味。屋顶上的红瓦几年便成了灰墨色，庄稼的叶子上沾满了白色的灰尘，甚至经常庄稼会被熏死。开始人们没有什么环保意识，不以为然。现在好了，这些污染工厂都关了，有的已拆除。小时没有电灯，夜空特别晴朗。没有月光下，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晚上走路迎面撞个满怀不足为奇。天空的星星密密麻麻布满头顶，浩瀚的银河星繁如织。那时的小孩仰望夜空数星星、认星星，银河，织女牛郎星，启明星，北斗星……大家如数家珍。现在因为到处是灯光，天已不再是那般黑，所以现在的孩子很难认识这些星星了，在许多地方，夜空不再耀眼。小时的水成了魂牵梦绕。我们村东有两条小河，其中有一条稍大点，一条更小点，两条在村东汇合。小河河水清澈，成了村东乡亲们直接的饮水源。河沙中有青色的河蛤蜊，味道鲜美，是吃面条的极佳佐料。河的两边也散布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湾，到了夏秋，蒲苇满眼，鱼肥虾美，螃蟹、甲鱼常能捉到。大人们常把湾水汲干，只见浅水鱼儿翻跳，一大桶的鱼儿成了餐中美味。捉到的甲鱼一般舍不得吃，拿到集上换个钱花。我小时同小伙伴在那条更小的河里也曾捉到一条甲鱼。特别是我们称之为花鲤斑的一种河鱼，鱼肉鲜嫩，非常好吃。这河除了捕鱼虾之乐，更多的是给我们带来嬉水之乐，是儿时乐园，是心中永远也抹不掉的风景线。从七十年代，小河逐渐断流，污水流入，鱼虾蛤蜊都绝迹了。现在通过治理有了好转，多么盼望小河回到从前呀！小时的冬天特别冷。当然，那时条件差，农村没什么取暖设施，只有火炕。冬天都穿厚厚的棉衣，肥肥的绾裆棉裤，到了冬天几乎成了方块，高和粗差不多了，都戴棉帽，那时谁有个大皮毛帽子都会羡慕不已。现在的穿着，既使在冬天，戴单帽的也不多，体形也苗条，穿着臃肿的很少。那时冬天确实冷，硬地面经常冻得裂开大缝。湾里冰一冬不化，到了春天，冰面有了许多裂纹，用大石头、铁锹弄开，冰仍有一尺厚。现在冷空气来了结了冰，住不几天又化了。常记得人们冰天雪地里的情景，棉帽前、眼眉上结满冰霜，每个人的口中、鼻孔冒着白气。小孩的手不少冻得像烂地瓜，有的直到来年三四月份仍伤口不愈。那时的雨雪似乎也多，会遇到雪深没膝，而现在雪至脚踝已算大雪了。外面冷，家中自然也冷。那时冬天把水缸移到家中，早晨起来，水缸有时会结很厚的冰，需要要刀铲把它打开。早晨的水井往上冒着白气，象是开了锅似的。人们纷纷来挑水，常因滴水成凉，井沿上结满了一层又一层的冰，十分滑，须十分小心。路上人们挑水溅出的水花，一会儿就结了冰，通向各自的家门口。现在的冬天暖和多了。五十多年在历史的长河中是极其短暂的，但我们却经历了极快的发展变化，尤其是改革开放这三十年间，像穿越时光般地快。社会安定有序，百姓生活富裕，现在天也开始变蓝了，地变绿了，车多了，房子大了……由不得惊叹这星转斗移的沧桑巨变。随着城市化发展，家乡不再是传统的农村了，人们的思想意识和文明程度在提高，更注重文明和谐，环境保护，正在努力恢复天蓝水清村庄绿的生态环境，永葆青山绿水，才会守住金山银山啊！作者李仁龙（天水），山东莱西市人，年出生。中师学历，从事中小学语文教学近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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