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蝈蝈 >> 蝈蝈的形状 >> 读书谢冕刘心武陈思和陈彦阿来陈
阅读,自古以来便是人们理解当下、展望未来的重要途径,书籍是千万人抵抗纷繁复杂世界时随身携带的心灵避难所。
新春将至,文汇读书专刊约请全国文化界诸位名家将各自手头打算阅读或已经在读的好书推荐给读者们。春风浩浩,让我们一起且听风吟,且闻书香。
谢冕(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现代创作文库》:“一日三摩挲”
我的书放在各个地方,昌平这边,北大这边,我把我的书房叫做“乱书房”——书太乱了,到处都是。但我的书又是很清楚的,哪本书放在哪个角落里,我都知道。
有一套书我是永远不会忘的,我和这套书的缘份非常之深。
这套书是在上世纪30年代中后期、40年代早期,由上海万象书屋出版,徐沉泗、叶忘忧两位编者不太出名,书的名字叫《现代创作文库》,选了20位现代作家,每本大概20万字左右,繁体,竖排。
这套书是我的童年到少年时代的启蒙读物。因为我从小就热爱五四新文学,我最早接触的五四新文学就是这20本书。记得有鲁迅、周作人、郭沫若、茅盾、老舍、巴金、张天翼、冰心、王鲁彦、叶绍钧、朱自清、王统照、徐志摩、丁玲、庐隐、张资平、田汉、郁达夫等现代作家。鲁迅那本选了《阿Q正传》《狂人日记》《孔乙己》《在酒楼上》等,都没漏掉,甚至《铸剑》都选到了。田汉那本收了他的几个非常厉害的独幕剧,如《获虎之夜》,那时他的《关汉卿》等作品都还没写出来。郁达夫选了《沉沦》,丁玲选了《莎菲女士日记》,张资平选了《梅岭之春》……在每本不到20万字的篇幅里,把五四代表作家的代表作品都选出来,我觉得两位编者很了不起,很有眼光。
这套书我从少年时期就爱不释手,不断地搜集到19本,这很不容易,因为我当时是小学生、中学生嘛,身上也没多少钱。唯独缺了一本,应该是沈从文的书。我一直带着遗憾到了北京,然后在东安市场居然发现了那本沈从文的书。我当时特别高兴,终于把这20本书凑齐了。这套书跟我度过了战乱岁月,度过了青春岁月,度过了空前浩劫的岁月,外界的风波都没有伤害到它们,很神奇。现在,它们就在我北大的家里头,我一直很好地保管着,因年代久远,纸张发黄,我自己用硬纸给每一本书都做了封套,重新题上书名。
这套书和我的缘份真是太深了。我热爱五四新文学,得到新文学的启蒙,了解到许多杰出作家的代表作,是从这套书开始的。后来我到北大中文系读书,也是对中国现代文学情有独钟。我从十几岁时就读这套书,现在我已经90岁了,将近80年的阅读和伴随。这些作家的代表作,我都牢记于心。翻阅这套书的感觉非常愉快,就好像是非常亲密的朋友一样,古人说,“一日三摩挲,剧于十五女”,现在打开这套书,我还会忍不住读几篇,读完这一本,再看另一本……如对旧人!这感觉非常好。所以新年中,我想找机会回到北大“乱书房”,把这套书请出来,重新再温习一遍新文学对我的熏陶。
在新春到来之际,我愿意把这套书推荐给大家,和大家共享。这套书在孔夫子网上没有了,旧书摊上也难见。也许在哪个图书馆的哪个角落里头会有这套书,有心人可去寻访。它的封面是墨绿色的,印有花岗岩一样的花纹。
刘心武(年进入“八〇后”,文学写作的马拉松长跑者)
爱一朵葫芦花
春节我要再读孙犁的长篇小说《风云初记》,他在记叙性文本中,融汇进散文笔触,溢出盎然的诗意。如书中的一段文字:“芒种去打水饮牲口,春儿在堤埝上低着头纺线,纺车轮子在她怀里转成一朵花。半夜了,天空滴着露水。在田野里,它滴在拔节生长的高粱棵上,在土墙周围,它滴在发红裂缝的枣儿上,在宽大的场院里,滴在年轻力壮的芒种身上和躺在他身边的大青石碌碡上。这时候,春儿躺在自己家里炕头上,睡的很香甜,并不知道在这样夜深,会有人想念她……养在窗外葫芦架上的一只嫩绿的蝈蝈儿,吸饱了露水,叫的正高兴;葫芦沉重的下垂,遍体生着像婴儿嫩皮上的茸毛,露水穿过茸毛滴落。架上面,一朵宽大的白花,挺着长长的箭,向着天空开放了。蝈蝈儿叫着,慢慢爬到那里去。”
读了这些文字,就想:什么是爱国?什么是家园?什么是民族?什么是人民?孙犁写得多么具体入微啊!爱吧,爱芒种春儿那些,为民族生存、发展、强大付出青春和全部生命的普通人,爱脚下这被露水滋润的土地,爱裂缝的枣儿、嫩绿的蝈蝈儿,爱家乡遍体生着像婴儿嫩皮上的茸毛的新葫芦……一直爱到家乡那挺着长长的箭、向着天空开放的、宽大的白葫芦花。
扬之水(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
从灵光殿到武梁祠
《从灵光殿到武梁祠:两汉之交帝国艺术的遗影》,缪哲著,三联书店年10月出版。
在我心目中,缪哲的成名作是《以图证史的陷阱》(《读书》年第二期),虽然此前他早以译著《钓客清话》闻名,但我自己是从此文与他神交的。倏忽十数年过去,这篇文章却从来没有忘记,且总在提醒自己的名物考证处处小心。如今作者竟也从事于这一“高危”作业,理所当然能够避开陷阱。这部别开生面的著述,本意是探讨中国绘画传统的诞生,据作者说,它是三部曲中的第一部。在“两汉之交帝国艺术”荡然无存的情况下,驱遣文献和图像完成从已知(现存鲁地画像石)推向未知(两汉之交帝国艺术)的影像复原,并进而探究这一时期的宫廷艺术与法则以及所以发生的原由,亦即意识形态的推动力,如果没有广博的识见、深厚的学养以及在此基础上生发的想象力,是无法做到的。我觉得,不必为此著划定归属,诸如历史学、社会学、艺术史学,研究对象所处的历史语境也从来不是轸域分明。我的阅读,甚至抛开了此著的本意,而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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