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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昔日如何闹元宵
正月十五被称之为“元宵”,又称“元夕”“元夜”。宵、夕,都是夜的意思。元,首也,始也。元宵,即一年当中的第一个月圆之夜。
自古以来,元宵就是中国老百姓的一个重要节日。因为庆祝这个节日是在晚上,所以要燃灯,于是元宵节又被称为灯节。在古代,元宵节就是老百姓的狂欢节。
旧时元宵节是狂欢节
元宵节的发扬光大是隋以后的事。隋朝初期,元宵节放灯狂欢还被禁止过。《隋书·柳彧传》记载,在隋文帝时期,每到正月十五之夜,京城长安和各地百姓“充街塞陌,聚戏朋游。鸣鼓聒天,燎炬照地,人戴兽面,男为女服,倡优杂技,诡状异形。以秽嫚为欢娱,用鄙亵为笑乐”——这难道还不是狂欢节吗?
在柳彧看来,这太不像话了。他说,“道路不同,男女有别,防其邪僻,纳诸轨度”;而现在京城百姓元宵节“尽室并孥(nú),无问贵贱,男女混杂,缁素不分”——贵贱无差别,男女混杂地晚上出来胡闹,这成何体统?“秽行因此而生,盗贼由斯而起”,实在有伤风化!“请颁行天下,并即禁断”——请皇帝严令加以禁止。隋文帝竟然同意了。一个让老百姓尽情欢乐的节日,就这样被禁止了。
到了隋炀帝时期,元宵节的禁令被废止了。隋炀帝不仅允许元夕燃灯,还以朝廷出面,组织大规模的欢庆娱乐活动。《资治通鉴·隋纪》记载,元夕,都城洛阳端门街“戏场周围五千部,执丝竹者万八千人,声闻数十里。自昏至旦,灯火光烛天地,终月而罢”。《隋书·音乐志》也记载说,“每岁正月,万国来朝,留至十五日。”各国使节来拜年,一定要让他们过了十五再走,留下干什么呢?看戏:“与端门外建国门内(隋代洛阳城外郭城正南门名为建国门,唐代改为定鼎门,今遗址尚存——注),绵亘八里,列为戏场。百官起棚夹路,从昏达旦,以纵观之,至晦而罢”——昼夜都有戏可看。绵亘八里,这得多少座戏台!史书记载说,在台上表演歌舞的男子“殆三万人”,多作妇人装扮;“大列炬火,光烛天地。百戏之盛,振古无比”——这排场、这规模,前所未有。“自是每年以为常焉”——从此固定下来、形成惯例。看来,隋炀帝对弘扬元宵节是有贡献的。
史书对隋炀帝则持批评态度,认为他一个月“所费巨万”,挥霍太大了。所以到唐朝,欢度元宵节定为三天。唐朝人的《朝野佥载》里有“灯轮下踏三日夜”的说法,说的是唐睿宗李旦(年至年)时代的事。张灯三夜,始于唐;张灯五夜,始于北宋。南宋,元夕张灯又延长为六夜。至明代,则延长至十夜了:从正月初八开始,止于十七日。
北京地区的元宵狂欢始自元大都时期。白天举行盛大游行,前面打头的是皇帝御座上的白伞盖,随后是众人抬着的释迦牟尼像和关羽像,簇拥其后的是举着各种器杖、旗帜的仪仗队,然后是大都城三百六十所寺庙的僧侣,教坊司掌管的四百人鼓乐队,“兴和署掌妓女杂扮队戏一百五十人”,“祥和署掌杂把戏男女一百五十人”,仪凤司掌管的三个民族细乐队三百二十四人,还有金门大社一百二十队……首尾三十余里,吹吹打打,边走边唱边舞,绕皇城而行。这叫“游皇城”,要游两天。
白天看热闹,夜晚看花灯。元大都丽正门外第三桥南有一株大树。据《析津志》记载,大都城皇宫建造之初,忽必烈问刘秉忠:大内中轴线如何确定?刘秉忠说:正对丽正门外第三桥南的一棵大树。忽必烈同意了,于是这棵大树被封为“独树将军”,每年元宵三夕,树身上挂满花灯,“远望若火龙下降”。树周围商贩云集,卖各种糕点、甜食的,酒肉茶汤的,“无不精备”,“游人至此忘返”。
明代的北京城,元夕是灯的世界。最为繁华热闹的地方在东安门外,即今天的灯市口,白天为集市,夜晚放花灯。正月初八以后,街道两旁摆满了商棚、地摊。天色一暗,各种花灯早争先恐后点燃,有纸灯、纱灯、丝绸灯;有百花、鸟兽、虫鱼及走马灯。万历时的胡应麟在他所著的《甲乙剩言》中说:曾在灯市上看见一盏用数百枚蛋壳制作的灯,每个蛋壳都镂有四个门,每门都有檐栱窗棂,“金碧辉煌,可谓巧绝”。灯市上有人用秫秸搭起大棚,周悬杂灯。大棚占地两亩,里面的路径曲曲折折却有三四里长。“入者误不得迳,即入,迷不出”,简直是灯的迷宫,叫做:“黄河九曲灯”。
届时,还有猜灯谜活动。《帝京景物略》中说:“以诗隐物,幌于寺观壁者,曰商灯。立想而漫射之,无灵蠢”——寺庙道观的墙壁上悬挂着谜语灯,吸引人们驻足冥思苦索猜测答案,无论聪明人还是笨人,都喜欢参与。
灯市里还有令人目不暇接的杂技表演,有《撼东山》《海青》《十番》等器乐演奏,有少年一夜不停地擂《太平鼓》,还有施放烟火的:“以架以盒,架高且丈,盒层至五。其所藏械:寿带,葡萄架,珍珠帘,长明塔等”;“勋戚家有集百巧为一架”,百种烟花逐个点燃,“通宵以为乐”。
灯影之下,孩子们有玩“跳百索(跳绳)”的,有玩“摸瞎鱼”和“打鬼”游戏的,有打太平鼓的。妇女们则梳妆打扮约伙结队走街过桥,名曰“走百病”。有首诗描绘道:“谁家闺女路旁啼?向人说住大街西。才随姥姥桥边过,看放花儿忽失迷。”小姑娘与家人走失,急得在路边啼哭。多么生动的画面!
这一夜,“击太平鼓无昏晓,跳百索无稚壮,戴面具耍大头和尚,聚观无男女”。其热闹程度,可以想见。
清朝入主北京,将灯市徙至外城,内城从此有灯无市,灯市口的灯市遂不复存在。清代震钧的《天咫偶闻》中说:“灯市在明代为极盛之地”,“今不可问矣”。
花会因元宵节而兴旺
在元宵这个百姓狂欢的节日里,花会是必不可少的。
花会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周代的腊祭。一年农事完毕,人们献上供品以报答神明的庇佑,同时,还要用箫鼓、杂耍、歌舞、滑稽戏等来取悦神明,称之为“赛祭”,又称之为“社火”。花会与戏曲皆由赛祭发展而来,戏曲用歌舞,花会则靠搞笑和特技:高跷、扛鼎、顶杆、弄丸等。
唐代,杂技表演已出现在贵族出行的仪仗队伍中,这就很像后世的花会了。敦煌莫高窟中唐代壁画《宋国夫人出行图》中,出行队伍即以杂技“载竿”为前导。
社火大规模出现在元宵节,始于北宋。《宣和遗事·前集》中,有一首描绘东京元宵盛况的词,其中道:“金莲万盏,撒向天街。讶(yà)鼓通宵,华灯竟起”。讶鼓,即讶鼓戏、讶鼓舞。据《朱子语类》,讶鼓舞里,有男子,有妇人,有僧道,各色人等无所不包,都是装扮的。表演者大都是年轻人,脸上涂脂抹粉,装扮成和尚、尼姑、乞丐和邋遢妓女,用种种憨状丑态以逗人发笑。这种表演形式一直流传至明清。
讶鼓戏,只是各种舞队中的一支。追忆南宋都城临安风情的《武林旧事》一书中,有关于“舞队”的记载,名目有七十种之多:查查鬼,贺丰年,长头,兔吉,瞎判官,旱划船,还有乔捉蛇、乔学堂、乔宅眷……所谓“乔”,就是“假装”的意思。这些名称,与所扮演的人物有关,或许也有简单的情节,主要以滑稽搞笑吸引观众。《水浒传》第三十二回“宋江夜看小鳌山”记载,元宵夜,宋江到清风镇上看花灯,见一伙人围住一个大院门看热闹。“锣声响处,众人喝彩。宋江看时,却是一伙舞鲍老的”;“那跳鲍老的身躯扭得村村势势的。宋江看了,呵呵大笑。”
宋朝花会舞队之所以兴盛,是因为得到朝廷的支持。据《武林旧事》记载,进入新年,“渐有大队如四国朝、傀儡、杵歌之类,日趋于盛,其多至数十百队。天府每夕差官点视,各给钱酒油烛,多寡有差。”——朝廷如此厚待,民间花会怎能不兴旺起来?
元宵之夜皇宫架起鳌山
用彩灯搭起一座鳌山来,是北宋的一大创举。宋代词人向子(yīn)《上元词》:“紫禁烟花一万重,鳌山宫阙隐晴空。”这可不是夸大之词。据《宣和遗事》记载,宣和六年(年),大内前的鳌山从冬至就开始搭建,高十六丈(约50米),宽三百六十五步(超一里半地);中间的两根鳌柱高二十四丈(80米),上盘金龙,龙口里点着一盏灯;中间挂一大牌,上写八个金字:“宣和彩山与民同乐”。正月十四晚圣旨下:“宣万姓!”顷刻间,都城上万百姓“有似云浪”拥至鳌山下。宋徽宗亲赐美酒,百姓每人一杯。“与民同乐”真是言之不虚。三年之后,汴京沦陷,宋徽宗和他儿子宋钦宗一起做了金人的俘虏。
金灭北宋,把汴梁城的各种匠人掳至燕京,于是,金中都的皇宫里,元宵节也搭起了鳌山。《金史·五行志》记载,大定二十三年(年)正月十五,“广乐园灯山焚,延及熙春殿”。广乐园又称南园、南苑,为金中都宫苑之一。
元朝的大都城内,元宵节在琼华岛前高搭鳌山,有马致远的词为证:“春城春宵无价,照星桥火树银花。妙舞清歌最是他,翡翠坡前那人家,鳌山下。”
明初北京城元夕,鳌山搭在午门外。《明史·成祖本纪》记载:“永乐十三年春正月壬子,北京午门灾。”这场火灾,是由于灯山失火引起的。《明实录》中记载:“壬子夜,午门外灯山火,有仓卒不及避而死者。”朱棣事后对皇太子说:“上元节张灯午门,意在与民同乐,不意失火伤人。”这场火灾造成多少人遇难,《实录》未载,但是烧死了一个叫马旺的都督同知(从一品)。马旺原是朱棣燕王府的卫士,多年跟随朱棣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对于他的死,朱棣“甚惜之”。从这儿以后,鳌山不再“与民同乐”。据《日下旧闻考》:上元之前,宫中“于乾清宫丹陛上安放牌坊灯,于寿皇殿安放方圆鳌山灯。牌坊自七层,鳌山至十三层”。从牌坊灯和鳌山灯搭建的位置可以看出:最为豪华的灯只为皇帝而亮;大臣也要得到皇帝的恩赐才得一见。
清代把鳌山搭进了乾清宫。鳌山前摆满温室里培植的芍药牡丹;鳌山内放置有上万只蝈蝈。鲜花盛开,蝈蝈齐鸣,美其名曰“万国来朝”。夏仁虎清宫词描绘道:“元夕乾清宴近臣,唐花列与几筵平。秋虫忽响鳌山底,相和宫嫔笑语声。”能近鳌山的都是皇帝的近臣。
京城百姓可以观灯。从正月十三到正月十七,礼部、户部、工部都挂灯,其中以工部的灯最为精巧。各大寺庙也有灯,什刹海周边的寺庙善做冰灯。商家凡是店铺有廊子的,无不在灯节期间各显其能。前门外各大布店,制作的宫灯尤其精致。点心铺挂的灯最有吸引力:在精巧别致的方灯上,画有《三国》《水浒》《红楼梦》等故事。
民国以后,北京城元夕花灯最多、最好看、烟火放得最为绚烂的,一度是天桥的城南游艺园,当年曾轰动九城。
(宗春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