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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家汪曾祺是个特别的人,他的文章里找不到“好词”,做人看不出“高大上”,然而,知道他的人却不少。
1 从“潇洒少爷”到“最有趣的老头儿”
他出生在南通的一个大家庭,从小就被父亲放纵着去玩,即便有时考试不够理想,却仍然可以在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一时被称为“潇洒少爷”。72岁时,他仍能记得儿时父亲给他扎过的一只“蜈蚣”风筝,怀念父亲领着他玩的童年。
他17岁开始了初恋,在家给女同学写情书时,父亲就在一旁积极地出主意。19岁到西南联大国文系去读书,那里的环境保持了他自由随意的个性,激发了他的内在潜能,看书,写小说,画画,唱戏,样样行。
他不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人,他的兴趣在生活里。他细心了解生活里的一切现象,所到之处,生活给他留下的也都是“有趣”。晚年的他被人称为“最有趣的老头儿”,这个“老顽童”的美誉,也是他有趣乐观天性的写照。
在故乡高邮2用散文《紫穗槐》抒写他的乐观
年,他被划为“右派”,下放改造。改造期间干的都是非常重的活,像修十三陵水库和在西山种树。
后来他在散文《紫穗槐》中写道:
“到西山种树,就是在石多土少的山头用镢头刨坑。实际上是在石头上硬凿出一个一个的树坑来,再把凿碎的砂石填入,用九齿耙搂平。一刨就是二十多天。
刨了坑,放着,当时不种,得到明年开了春,再种。据说要种的是紫穗槐。
紫穗槐枝叶近似槐树,抽条甚长,初夏开紫花,花似紫藤而颜色较紫藤深,花穗较小,瓣亦稍小。紫穗槐的枝叶皆可为饲料,牲口爱吃,上膘。条可编筐。
紫穗槐那时,他每天一早就上山,带两个干馒头、一块大腌萝卜。顿顿吃大腌萝卜,这不是个事。
秋天的山上,酸枣熟了,摘酸枣吃。草里有蝈蝈,烧蝈蝈吃!蝈蝈得是三尾的,腹大,多子。一会儿就能捉半土筐。点一把火,把蝈蝈往火里一倒,劈劈剥剥,熟了。咬一口大腌萝卜,嚼半个烧蝈蝈,就馒头,香啊。
他说“人不管走到哪一步,总得找点乐子,想一点办法,老是愁眉苦脸的,干嘛呢!”这是他难得的“直白”的表白。
那时他是个右派,没有职务,处于听候处理的期间。但他刨树坑是“玩命的干”,“顿顿吃大腌萝卜”“摘酸枣吃,烧蝈蝈吃”都是“香”的,后来他还惦记着那些树坑是否种上了紫穗槐,他还想念紫穗槐、大腌萝卜和蝈蝈的生活!
紫穗槐3为文匠心,为人有趣
读完他的文章《紫穗槐》,我心里一动,这么好的文章定出自同样好的人笔下。
乐观、有趣的人看什么都是美的。那么难的日子,对他“不算个事”,那么苦的生活,他说“香”,他会在苦难中找到的“乐子”。
“刨了坑,放着,当时不种,得到明年开了春,再种”,那里有“天生我材必有用”的乐观、倔强和自信,有蓄积力量、等待机会的隐忍。这些常人不具有的,是他要告诉我的。它将在未来回忆起来的时候,成为内心亲切的怀念和人生的一部分。
他使我相信:时光虽在流逝,但我仍能在某天的某个瞬间,想起生活中某个美好的时刻,而忽略那些令人不快的暗影。他的散文,让我在感受到生活的轻松闲适时,憋足了劲想成为像他那样波澜不惊却又充满乐趣的乐观人。
他所有的感情都藏在文笔的细节里,含而不露,然而你一旦领悟,就会拍案叫绝。他的《 草木》,让我在感叹于文看似匠心的同时,又惊诧于人的简单乐观。
做人是越成熟越沉稳,写文是越含蓄越有力。我禁不住把他推荐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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