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中科白癜风是几级医院 http://www.znlvye.com/m/图片来源wangl每到夏天,村子里热得要命,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家家户户,大门都敞开,人都袒开身子:男人赤膊,穿短脚裤,女人也穿得短薄,袒肩露胸,亮出白肉,脸上汗涔涔的。或坐或躺在过道里吹过堂风。再就是忙,田地要劳作,畜生要侍候,屋漏要补,茅厕要清,各棚各圈各窝(牛棚、马棚、驴棚、骡子棚、羊圈、猪圈、鸭圈、鹅圈、鸡窝、兔窝)里的牲畜都来添乱,一堆事,像疹子一样发出来,日子再长也不够用。夏日的晚上,我喜欢在身上抹上花露水,在屋顶上铺上一块布,躺在布上看星星。满天的星星也躺在黑布上看着我……我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在农村长大。北方农村的房子很规矩。大门外面有两个大石锁,过道(也就是大门里的门洞)很深很宽,可以开进来放带拖斗的拖拉机都戳戳有余。再往里走就是两进的院落,说不上深宅但也算得上大院。小时候,父母在外做生意。我那时就是留守儿童,只是那时候还没有这个说法。爷爷讲,村头的山原本是碧霞元君的一座洞府,碧霞元君全称是“东岳泰山天仙玉女碧霞元君”,也就是现在“泰山奶奶”。清朝末年八国联军进北京把大清搅得天翻地覆,作为离北京最近的直隶(现河北省)遭了大殃。附近的乡绅为了保平安在山上修了一个祠堂,供奉碧霞元君,以求庇护一方乡土。因此才有那个“奶奶庙”。当年的奶奶庙威风凛凛,地主一样霸占着村里最阔绰的一块空地和一棵大树。树是白果树,也叫银杏,树干粗得没人抱得住,梢头高过祠堂顶尖,喜鹊很安耽地在上面作窠、下蛋,生出下一代。春暖花开时节,嫩绿的叶苗像一支秘密部队,从条纹状的树皮下钻出,便一发不可收拾,发疯似地向天空和枝丫争抢地盘;要不了几天,扇形的树叶密密麻麻,隐起枝丫,遮天蔽日,挡风避雨,召集全村的老窼(麻雀)都来过夜。总之吧,每到夏天,从天上往下看,村子里的人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火急火燎,忙忙碌碌。各路虫豸也总不安生:知了、苍蝇、蚊子、蝈蝈、萤火虫、壁虎、蚂蚁、蜻蜓、蚂蚱、蜈蚣、毒蛇、毛毛虫,四面八方冒出来,寻死觅活扎进人堆,加到我们生活里,给我们添乱、生事、生病,等着冬天来收拾。秋末冬初,风是染料,把奶奶庙里的银杏树上碧绿的树叶子一层层染,最后染成黄铜色。一夜寒风,树叶纷纷落地,铺满祠堂门前,盖住青石台阶。到了冬天,晨雾中的村子像是睡着了一般,灶火烟筒上的随风律动的青烟像是睡觉时有规律的鼾声。若是下雪天,静到素雅,这个时候我喜欢爬上房顶,向远方俯视整个村子。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样的诗词只是概况,当年的“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变成了“琥珀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银丝绦”。积了雪,看着有人走过听到各人各样的脚步声。积雪像木工房里的刨子,糕点铺里的模子,把各人各样的脚步声都刨成一个样,压成一个形,听上去只有一个声:咯吱。咯吱——声音瓷实、压抑、单调、僵硬。冬天的晚上,最爱做的还是看天上的星星,看猎户座腰带上的三颗星。爷爷说:三星正南,就要过年。你看星星是不是到南边了,你爸妈就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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