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蝈蝈 >> 蝈蝈的习性 >> 咱们村王德珍我的伯母我的娘
咱们村地球村
记得住乡愁的世界华人文学平台第期我的伯母我的娘
文/王德珍
我在整理旧时的物品,发现了很多全国粮票,立刻思绪万千,想起了这些粮票的来源和一个人的身影。这就是我的伯母一一我的娘。我娘是我的伯母,我们堂弟堂妹们加起来近20人,从小就都习惯的称呼伯母为娘。我娘是我见过的一生都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伟大女性。我娘离开我已经三十多年了。我娘对我的恩情铭记于心,不能忘怀。小媳妇一辈子也没熬成婆我娘是个苦命的人,7岁丧母。17岁就嫁给王家当媳妇,当时婆家有一个爷公公,公公婆婆。三个小叔子,两个小姑子的十口人的家庭,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女人来说,面临的負担是什么。我娘和我说起她当时的情景。结婚后我我奶奶就把全部家务交给了我娘,首先是一大家人的饭每顿要用二盆捞饭,(当时使用的都是泥瓦盆,根据大小不同分大盆,二盆三盆小盆四个型号),做饭是先在锅里把米煮熟,用笤篱捞出饭,放在盆里,再放在锅里用清水炖开。她当时个小,刚刚夠到锅台,一二盆饭端上端下非常劲费,但是刚强的娘咬牙坚持下来了。全家人的针线活,那个年代人们穿的衣服,鞋袜全是手工缝制。三顿饭忙完了,还要做针线活儿,常常要在油灯忙到深夜。刚刚睡熟,又响起了奶奶的喊声:大媳妇起来喂马了。据说当时我们家还有一头马。俗话说人不得外财不富,马不吃夜草不肥。黑夜,呼啸的寒风,一个17岁的女人就要起身去做亊。我为这个事一直对我爷奶没有好感,但是娘对我说谁家媳妇都一样。生在那个年代的女人真是太不容易了。我娘18岁那年生了一个女孩,因为坐月子期间没有休息好,落下了终身不育的毛病。女儿名叫小花18岁患痨病去世了。在这18年中我两个姑姑都出嫁了,我父亲,我两个叔叔都陸续结婚了,我和我的堂弟妹们都陆续的降生到这个封建的大家庭中。爱的转移娘自己没有孩子,可是她身边走哪里都是有孩子跟着。邻里都说:老王家大媳妇像子孫娘娘。身边前后总有一帮孩子跟着。正是因为我娘对侄男侄女的疼爱,使我们童年都多了一份关爱和呵护。我至今仍有几件事记得非常清楚。一是家里每次要吃芸豆大楂子粥时,我娘总是先把碗中的??子吃光,把芸豆剰到碗里自己舍不得吃,东看看西看看把豆就拔到某个孩子的碗里了,别的孩子看见了就赶紧端着碗凑到我娘跟前去,等着要芸豆吃。一顿饭吃完了我娘自己吃的只是??子,又面又香的豆都分给我们吃了。秋天到了地里的大白菜都快包心了。大片大片的白菜叶正是打饭包吃的好时节。我娘就又开了头,先拿菜叶给哪个孩子包个饭包,三四个孩子就会立刻跑到我娘身边,摇胳膊的,抱腿的齐声说:娘我也要饭包!这时候我娘总是假意的大声呵斥说:去找你们自己妈去,我要自个吃了。不,不我妈包的不好吃。我娘说:好好我给你们包,一顿下来好菜叶都给孩子们包饭包了,自己吃时什么都没有了,只能匆匆吃完饭又去忙别的活了,但是娘对类似的事情却乐此不疲。抓蝈蝈仲夏时节,麦田正由青变黄草地里,麦田间传来蝈蝈的叫声。有一天我三婶的儿子我的堂弟(当时我们也就是7~8岁左右)手里拿一个蝈蝈笼子在众姐弟面前显摆:看娘给咱扎的蝈蝈笼子。我妈偷偷的和我三婶说:看吧,嫂子又找麻烦了。我妈话还没说完,几个孩子一窝蜂的跑到我娘跟前,七嘴八舌的大声吵嚷着:我也要蝈蝈笼,我也要。我娘说好了,好了这些小祖宗给你们扎,每人一个,大家欢腾雀跃。和我娘去柴跺抱来一捆高粮杆,挑岀直的扒掉外皮扒成一条一条的席眯和中间的芯扎成了一个一个的蝈蝈笼子。有了笼子,又有人说:娘。我想要蝈蝈。走吧,咱们去北甸子抓蝈蝈去,四五个孩子跟着我娘呼拉拉的直奔草甸子,有的小走路不稳,还要我娘抱着。到草地后循着蝈的叫声,东扑西抓的闹腾一大阵,每个人的笼子里都有了蝈了。有人抓的菜蝈蝈,绿色的。有人抓到了火蝈蝈褐色的叫声好听抓到菜蝈蝈的对抓到火蝈蝈的人都羡慕不己。大家跟着娘提着吱吱叫声的蝈蝈笼子回家,有的给蝈蝈切块黄瓜,有的扒个葱芯,有的人去园子摘一朵南瓜花,扒下花芯来喂蝈蝈。再看我娘头发上沾了草叶裤腿上扎满了蒺藜和蒼子。被汗水把臉冲的一道道印的臉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娘不但对侄男侄女们关爱,对周围邻里也是有求必应,那个年代没有缝纫机,也没有栽缝,红白喜事的嫁衣,装老衣服很多人都找我娘做,一个是手巧,做的好,一个是手快,急着用能赶岀来。因为我娘自己没儿女,一般嫁衣找她做的少些,装老衣我娘做的最多,我小时候记忆我娘有时整夜不睡忙到天亮。我娘不仅是对家人对邻里有求必应,在陌生人的眼里,我娘也是一个大善人。那时候乞丐挺多的,有时一个人,有时几个人,有时候是盲人,我娘听到有乞丐讨饭的竹板声,总是忙着出去,给米,给蒸熟的粘豆包,总是把要饭的打发的乐乐呵呵的。我们家人都怕来女要饭的,因为一有女的来我娘往往都要领到屋里,给人洗头发,舏虱子,刮虮子的。那个年代还没有肥皂。家家洗衣服洗头发,都是用淋的灰水。我们是大家庭。淋灰水是用一个大缸,上边架两根棍子,上边放一个装满烧过的草木灰,压实在上边倒水,水透达灰滴到缸里,就可用了。我娘把女要饭的领进屋,先到灰水缸舀一瓢灰水,在锅里烧热,给要饭洗头,她一边给人洗头,一边念叨:这头发都赶毡了,有一年没洗了吧?头洗完了搬个小板凳让灺坐下,我娘拿出她自己使用的篦子,绑上线,给要饭的刮虱子丟虮子。因为头上的虱子太多,搬个火盆接着,防止掉在身上。折腾半天要饭的头发弄得干干净净的走了。我妈和我婶们都说我娘,嫂子你不嫌恶心吗?别掉你身上虱子哬。我娘总是乐呵呵的说,我太看不下去了。让她头发干凈几个月吧。年,日本投降后,我家分家了。我父亲他们哥四个分成四家,我爷爷奶奶跟大儿子一起过。我娘和我们这些孩子们虽然接触少了些,但是有什么事还都往我娘那边跑。我妈调侃说:嫂子你别想躱清凈了。 我娘和我 是我娘对我的支持和帮助,使我有了读书的机会,离开了农村,改变了命运。我是出生在一个封建家庭,重男轻女现象非常严重,我爷爷是年去世的,我不记得我爷爷和我说过一句话,也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正眼看过我。我爷爷不主张让我念书,是我娘在公公面前给我说情,我才有了读书的机会,离开了农村,改变了命运。没有我娘,就没有我后來的一切。我小学毕业后考上了县里唯一的一所初中读书。当时土改不久,我地主家庭出身,生活很困难。没有条件住校。我家离县城8里地,我由家走到学校可能约一个小时左右,冬天天不亮就起床吃饭,去上学,没有饭吃午饭,一直到晩上放学回家吃晚饭。因为上学起早,走路累,到上课时,教室里暖烘烘的就要睡觉了。这样影响了我的学习成绩。我娘当时住在长春。长春解放后,我娘由老家扶余县赶到长春和伯父团聚可是随着全国解放大军南下,伯父又离开了长春到了北京,伯母留在了长春。我娘为了我的学习,把我接到了长春。秋天我转到了长春女中学习。当时我娘已经失去了伯父的音信,也没有经济来源,每天给街道砸鞋带,糊火柴盒维持生活。我放学也帮我娘匝鞋帶。这样收入有限,后来我娘去给别人家当保姆。每星期回来一次给我做些饭菜,平时我自己生活。年我考上中专,我娘也和我伯父取得了联系搬到了北京。我读中学的几年是我娘最困难最苦的几年,她坚持着让我不要失学,当时我要不念书可以找工作,小学文化程度的小孩找个工作都不难,我娘说:你学习好,不念书可惜了,念吧将來有出息的。我爷爷活着时,多次不让我念书我就使劲哭,我娘出面给我说情。我娘在北京生活期间,不愿意别人知道她没有儿女,和邻居说我和我弟弟也是她的孩子,我们都叫她娘,也没有人怀疑。当时我们家住在小西天,我娘和邻居关系也处的非常好,帮助邻居带孩子。谁家有亊她也是第一个去帮忙。我58年申请到艰苦的地方去,离开了北京到东北桓仁水电站工作。年我生孩子回北京,那时还是国家处于困难时期,我伯父公私合营后,在北郊畜牧?工作,我娘在家也是吃树叶拌玉米面度日。只有周末我伯父回来才吃上一顿干饭。,她自己还要吃些野菜的。我四月未到北京,5月初生孩子后,,我娘倾其所有,每天多少鸡蛋,魚,肉给我吃,都是她用自己的粮票去换来别人家的肉票、鱼票,蛋票。她自己天天喝菜粥,我怎么劝她不要这样吃,我吃了心不安,我伯父回来我们三个人,天天三样饭劝她不听,和她吵,不行把我气哭了。也不行。我真是拿她没有办法。我产56天产假休完回桓仁上班,她就每个月给我寄些全国粮票。是她自己每天喝菜粥省下来的。那时候北京市家庭妇女每月26斤粮。我现在看到这些粮票怎能不心酸。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我伯父因为自己的历史问题,害怕红卫兵批斗,和我娘回到老家查干花和我父母在一起。我母亲找人把老俩口的户口也由北京迁到了查干花。这是好心办了坏事,当时北京外迁的人,没有落户的又都回到了北京。因为我娘她们在当地落户就不能回北京了。我弟弟发动乡亲们帮忙,在我妈妈附近搭了两间旁,周围用土坯,房顶用矛草。在乡下生活下来了。因为我伯父有高血压,快过年了,我娘他们也杀了一头小猪。老俩口的曰子,我娘还是一如往常俩人吃两样饭,每天给我伯父做一碗肉吃,这对高血压的人意味着什么。伯父得了脑溢血,没有医疗条件的情况下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们当时刚刚下乡三年半多调回水电局丰满二五0工程处。我和我爱人商量把我娘接到了丰满,后来户口也迁到了我们一起了。我娘和我们一起生活的十几年间,有8年多是清醒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吃苦,受累,料理家务,洗衣,做饭,侍弄菜园子、劈柴。那时候还没有洗衣机,一家人换下来的衣服放大盒里用搓板洗。怎么劝她不要洗,我们自己洗,她就急头白脸的和我抢,有时候我不能马上洗把换下来的衣服藏起来,她也能翻出来给洗了。过后我们要说她,她总是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满脸的歉意。但是从不改悔照样我行我素。去后山拣柴禾我娘是年生,那时候她己经70多岁了,我们不让她去,她不听,一揹一捆的往回弄柴。当时我家住在山上,山坡开辟了菜地,我们几家每家种几垅,我家的菜地谁也不挿手,全是我娘一个人包了。我娘在我家我和她争吵最多的是吃饭问题,那时候物资供应已经梢有好转,魚肉也时能买到,周六常常买点好吃的改善生活。大家本来高高兴兴,可是一到吃饭的时候,她总是说不喜欢吃,找借口吃些别的东西。怎么给她都不吃这种情况,可以想像一下有多气人。就和她吵架。那样也不改。不知道的赶上我家吃饭,进來看到这一幕,我们围着桌子大魚大肉的吃,老太太端着碗,扭着身子(怕别人往她碗里夹菜,把身子扭向一边)白饭就咸菜。一定以为我们是虐待老人了。最多是往碗里倒点菜汤。我说她:娘你一辈子肚子里啥好吃的也没有亐不亏啊?有啥亏的,我觉的挺好的。让她吃什么,她总是撇着嘴皺着眉头说:我真不爱吃,王八蛋撤谎。面对这样的人,我是毫无办法令她改变少许都无能为力。逢年过节的买点糖菓,每人分一份,三个孩子都把各自的吃完了。学校开学了,很久了我娘在她的针线筐里底层拿出几块糖给我儿子,再过些天女儿星期天回来再拿出几块已经开始变软的糖块给她吃,过年分给她的自己可能一块也没阣。我们就这样又气又无奈的一起过了8年多。她处处委屈自己,对亲人,对邻居,对我们的朋友,对她外孙们的同学都是百分百的大方,热情,乐于助人,有求必应。好人的光环像她年轻时一样的罩在她的头顶。这是在丰满屋门前。全家最后一张合影我娘由年开始得了老年痴呆症,最初发现做饭,不是饭糊,就是菜忘了放盐。性格也变得多疑,有时自己说要回家,出去走一圈,不知往哪里走,只好把她领回来。很快又发现她不知道上厕所大小便了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首先找了邻居的老太太照顾她,我们上班在她们家,,我下班后,接她回来,她还抢着要做饭,但是我绝对不让她去做了。怕引起火灾。这时候吃饭我们到省了心,不用和她吵了,给她什么吃什么了。
82年我们家由丰满搬到了囗前住三室的楼房,烧煤气。居住条件,生活条件都好了,但是我娘痴呆更加严重了怕她弄煤气,搬家后先把厨房的门锁上了。她急的一天老耍上厨房做饭。平时她自己在屋里,我课间跑回來看看她。给她买点水果或者冰棍,。她都欣然接受了。这时候他可能任何美食也不知道酸甜苦辣了,我有时要利用休息的时间帮她处理大小便换下来的衣服。那时没有纸尿布。用破旧的衣服做成墊,但是她往外拉,不让垫。可见当时是多么糟糕的情景。以前我们不让我娘老抢活干。她不听,我说:人都说干凈大劲了,到老就抹屎。我娘说:到那一天我吃点安眠药自己去死。可是真到了大,小便都不知道的时候,她竟然每天乐呵呵的,管我叫妈,管她外孙我儿子叫叔。一切烦恼都丢在了九宵云外了。我娘得老年痴呆后,平时的所有病全好了。平时一到冬天咳的利害,肺气肿,高血压,等病都不治而愈了。年初,我家老罗为了照顾他年迈的父亲,要求调回南京。联系好了江苏成新成立的一座财经类大学要语文老师。我考虑我们如果到了江苏,一切还是未知数,气候,住房等情况对我娘都会有更多的困难,我们考虑先让我娘在东北亲戚家住一段时间,等南京那边安排好再把我娘接过去。八妹德英平时和我关系较好,对我娘也很孝顺,如果我娘和她生活一段时间我能放心我和堂妹商量娘先在你那生活一段时间,等我在南京安置好了后就把娘接南方。娘在你那生活期间一切费用我负担。堂妺同意后,老罗把我娘送走了。拿着她早已做好的自己装老衣服。没成想这次成了我和娘的永远诀别。年的春天,我突然接到了妹妹的电报,告诉我娘去世了,已经处理完后亊了。这对我简直是晴天霹雳,悲痛欲绝,后悔最后一年多没有和娘在一起。感到心里愧疚不已。后来妹妹告诉我说娘去世前两天,突然清醒了,由痴呆回到了现实。问妹妹:德英,这是哪里啊?我怎么到这來了呢?妹妹告诉她这是扶余我的家。她问:德珍,肇昌他们哪去了。妹妹告诉她情况后,她说:我怎么像做梦一样呢,混混沌沌做了个大长梦。妹妹看我娘好了,非常高兴,问娘你想吃点什么?她说:我想吃粘??,这可能是老太太一生唯一的一次说自己想吃什么。妹妹赶紧做了糕,娘吃的非常高兴。第二天早上该每天起床的时间了,我娘那里没有动静,妹妹到跟前一看。已经没有呼吸了。一个一生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伟大灵魂,经过几多磨难,坎坷,告别了人世苦难折磨安祥的,悄然地去了极乐世界永生。后记
回忆是沉重的,痛苦的特别是七十多年的経历一页一页的翻起,多少往事奔涌而来,撞击着我的心头。我只能在浩瀚的大海中,颉取几朵浪花。我早就想要写我娘,也有几次写了开头都放下了,我觉的怎么写也表达不了我娘人品的一二。最近我的绘画老师去世了,对我触动很大。我己经85岁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一定要抓紧时间把我娘写一写,利用老年大学放假的时间计划用三天时间完成。不想一下子写了25天了。(可以写长篇小说了)写不下去,写写停停,一边写一边哭。每天晩上要靠安眠药睡觉。我今天下定决心一定写完后放下它,恢复我往日的生活状态的这样才能告慰我娘在天之灵。作者简介
王德珍85岁,退休教师,在养老院生活6年多了。学习绘画和剪纸,每天坚持健身和上网打德州扑克。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