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周末，中午，开车载着老婆孩子去立新街一饭店“西北味道”吃饭。饭后，往家走，刚发动起车，还未来得及关车窗，一阵“唧唧唧唧”的叫声飘进窗里，循声望去，闺女指着窗外，兴奋的喊道：“蝈蝈，我要！”。几十个小巧的蝈蝈笼子簇拥着挂在路边一颗国槐树下，每只蝈蝈笼子里趴着一头蝈蝈，一两片金黄的胡萝卜干，蝈蝈集体振翅，“唧唧唧唧”响彻耳膜。从蝈蝈笼子往里十多米，是个卖土产的门头，一个60岁左右的阿姨，在抽着烟，盯着我的车，等待着客人光顾。媳妇，打开车门，侧身下车。我急忙喊：“你要干嘛？”她说：“给孩子买个蝈蝈。”我口气严肃的道：“坐下，买啥蝈蝈，不需要花钱？你得会过日子，别整天买买的，日子是一天过好的？这玩意，尽是骗小孩的。叫豆豆隔着玻璃看看、听听就行了。这样既长了知识，又不花钱，多好！这么账你都不会算，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你看看，隔壁老王媳妇，人家多会过日子，买包盐都上拼多多！俺爹说，日子过得好不好，全在老婆身上。“媳妇被教训了一顿，像个生气的河豚一般，鼓鼓的。闺女也哭喊着要蝈蝈。她倔强的顶了我一句：“我就要买，不用你管！”我低吼一声：“你敢，你下去，一头蝈蝈要50块，不讹你才怪？”媳妇没好气的道：“我不信，就一个蝈蝈能要多钱，难道我不会讲价？孩子哭，就给她买个。你些毛病！““砰——”关了车门。“老板阿姨”早在国槐树下笑面相迎了。隔着窗玻璃，和媳妇在打着比划，讨价还价。一会，媳妇回到车前，气势明显败了下来，道：“50一个。”我嘲讽的道：“你不是有本事么？你不是会讲价么，还买不买了？”媳妇不甘心的道：“买！你拿钱！”恰好，副驾驶盒里，有一张皱皱巴巴的5块纸币，我扔给媳妇，道：“拿去，和老板讲价，你就说，就5块钱，爱卖不卖！”媳妇又扔回来道：“你放屁，人家要50，你给5块，你脑子进水了？”我说：“你去不去？”媳妇说：“不去！”我说：“如果我用5块钱买到蝈蝈，这个月的家务活你全包了？”媳妇点头称是。我说：“哪待会看我眼色行事，别胡乱插嘴，我不叫你开口，你就一直把嘴闭紧，一个字也不准说，懂不？”媳妇被我惊了，呆呆的说：“懂！”看她哪傻样，我还是不放心，又重复了一遍，道：“真懂了？”媳妇，稀里糊涂的又点点头。我下了车。二“大姨，这蝈蝈怎么不大精神，也不蹦跶，也不跳的，是不是消化不好，拉浠。多钱一个？”我拨弄着蝈蝈笼，笑着和老板打招呼。“青年，你看看，你这呱拉的，你看这蝈蝈个头大，叫的响，才进的，50一个。”大姨，满脸堆笑的等着我还价。我说：“拉倒吧，这些东西，草窠地里若干，一天能抓百十个，就个笼子钱；就这笼子也不值钱，小木棍扎起来的。实实在在的，给个实在价！”“你说的好听，青年，这蝈蝈俺是去五莲山批发的，光来回几百里路，人工油钱不，便宜了卖不着。你真想要，给你便宜点，一头40。”大姨笑着，凝视着我的脸。我瞅了大姨一眼，将目光移开，折了一根树枝，撩拨着笼子里的蝈蝈。“这单独一个蝈蝈叫的响不响？朋友圈俺朋友说，这东西买回家，说叫的烦人！”大姨赶紧说：“一个不响，晚上也不大叫！”“不响的不值钱，我那些年，也卖过这玩意。”我说：“你这可不是从五莲山批发的，大概是高密李家营南山岭上的。五莲山山高地干，空气凉爽，盛产红褐蝈蝈、金黄蝈蝈、黑铁蝈蝈；而咱平原地带则以翠蝈蝈、草白蝈蝈、山青蝈蝈为主，你这笼子里全都是‘草白’和‘山青’两类，那种‘翠蝈蝈’早晨得喝露水，不好养，没有要的。所以，你这几十笼子蝈蝈，都是从李家营捉的，这个哄不了我。实实在在的，多钱？”大姨，被我揭露出蝈蝈的来源，产地，我又是个行家，有点扫兴，脸上只剩下笑容的余光。我用眼光盯着大姨的眼光，大姨道：“那就30吧，俺暑假里卖了一二百笼子了，都这个价格，不行你打听打听去。你真能讲价，还亏了是个大男人！”大姨有点上火。我笑了笑，接住话茬道：“太贵，太贵，太贵啊！大姨，卖蝈蝈这东西，就好比娶媳妇，得论日子。暑假里的蝈蝈，正直青年，须长油绿，腿长肚圆，振翅有力，嘶鸣响亮，都是极品；就好比娶了个十八岁的大姑娘，水灵灵的，彩礼给的高；如今，这都秋天了，这蝈蝈也就相当于这四十岁的老姑娘，人老珠黄了。给个彩礼钱，就快卖，要不真就砸手里，不好办。实实在在的，多钱？”大姨噗嗤笑了。我等她笑完，盯着她开价，大姨假装忍痛割爱，一挥手道：“中中中，青年，什么特别说了，你看你闺女，眼里还夹着泪，我今天赔本，20一个卖给你了，你也别叨叨了。你再讲价，咱就算完。”我条件反射一般，叫了一声：“哎呀，这么贵——？”说罢，我给媳妇使了一个眼色，道：“上车，不买了。”闺女喊了一声：“爸爸，我要——”，媳妇低低拽了我一下，咕哝道：“20不贵，俺同事买的，25一个！”我瞪了媳妇一眼，显然她忘记我怎么嘱咐她的了。瞪了一眼后，可能想起来了。轴扭了一会，拉着闺女上车了。我也打开车门，上车，系上安全带，发动起车来。媳妇在后边道：“快买着吧，20真不贵。”我说：“闭嘴，今天我5块钱，买不下这蝈蝈，还算是男人？记住，下个月家务你全包昂！”望望窗外。大姨以为买卖结束了，也怏怏的往门头走回去。待到她走到门口，坐在马扎子上，我摁了一下车喇叭，她望了我一眼，又一扭头，不鸟我。又摁喇叭，大姨瞅我一眼，嘴里好像骂我，却坐的安若泰山，不鸟我。无奈，我打开车门，下车，点上一根烟，边抽边走到国槐树底下，又端详其蝈蝈来，撩拨撩拨这个，戳戳那个，大姨无动于衷，根本不鸟我。瞅大姨这个神态，我也不能上赶着招呼，那样砍价更不可能。我从树上摘下一个蝈蝈笼，里面盛着一头大个的蝈蝈，大腿修长粗壮，头须油滑有力，肚儿饱满，身躯雄壮，拎着我就往车里走，打开车门，就要侧进身子，大姨“噌”站起身来，吼了一嗓子：“咋了，你待抢？”呼呼呼，如风一般，向我冲来。我赶紧，提着蝈蝈笼，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槐树底下，满脸赔笑：“大姨，大姨，你真不实在，哪有这么做买卖的，我实心实意的想买你个蝈蝈，哄孩子，你这这么个大老板，你这么个年纪了，经营着土产公司，多财多福，子孙满堂了，卖个蝈蝈，还这么拿梗，你权当哄孩子，也是积德行善，为儿孙积福，就送给我一个能怎么着？况且，我又不是不给钱。实实在在的，多钱？”大姨，被我一番奉承，怒气笑容，脸上又隐隐泛出笑容，还是愠怒一般的道：“10块钱，要买就买，不买也别看。”我提着刚才挑出哪头最雄壮的“山青”绿头灰翅大蝈蝈，就到大姨眼前，道：“大姨，你看看，你这蝈蝈，都到秋天了，一点活力都没有。你看这只。”大姨一看，果然，这只绿头“山青”，趴在笼子底部，肚皮贴着笼低，两只大腿伸直，长须也耷拉了，绿头脸一侧也贴在笼壁上，暮气沉沉的，一动不动。大姨，疑惑的，伤心的，看着笼子。我说：“大姨，这头蝈蝈都快老死了，看样，也不吃食了，放在你这里挂着，也影响生意，就给我吧，我哄孩子，当然，我也不白要你的，捉蝈蝈不花钱，笼子也得成本，我给你开个价，你也别嫌少，实实在在的，就5块钱。”大姨一听，哏也没打，立马道：“不卖，不卖，你这是来捡啊。”说着就过来抢夺笼子。我连忙轻轻一推，真诚的道歉：“大姨，说实话，放在平时呢，我也不和你计较，今年厂子效益不好，我在纺织厂上班，厂子放假两个月了。刚才，拉着她娘俩去吃饭，就点了两碗面条，卤子里不带肉的，就花了20块钱；这不，孩子又看上了，你这蝈蝈，你说我怎么舍得再花20呢。刚才，俺媳妇就给了我5块钱”说着，我掏出皱巴巴5块钱，继续道：“就像买个蝈蝈。都是为了孩子，如果，您觉着卖不着，过两天，我再把蝈蝈笼子给您送回来，来年呢，我再给您去南山捉几头大个蝈蝈还给你，您这都几十年的老店了，我能找的着……您也是当奶奶的人了，您就可怜可怜我吧…实实在在的，多钱？”大姨，眼里喊着泪花，给我挑了一个大个的，活力四射的“草白蝈蝈”往我手里塞，道：“青年，拿着，给孩子玩，俺老家就是李家营的，这些都是按老伴闲着捉的，不值钱，送给你了……”我说：“别别——别别别——大姨，我得给钱——，我得给笼子钱……，不给钱，不能要……”，我把5块钱往大姨手里塞。大姨拼命的往我口袋里塞，边塞边说：“不要，不要，你拿着，真不要钱了，过后，你给俺把笼子送回来就行！””不不不，大姨，你看，这样能行……”。最后，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好歹给大姨放下5块钱。三提着蝈蝈笼子上了车。媳妇笑弯了腰，我得意的说：“怎么样，拿下！”媳妇说：“你太损了，你看你出那个可怜样，你快点再给大姨10块钱去。为了省十几块钱，你至于出这可怜式？”我一脸严肃，一板正经的道：“下月，家务活你全包昂，别叨叨，我容易么！“媳妇否扯着方向盘，非让我再给大姨10块钱，否则不让我走。我叹了一口气，高深莫测的教训她道：“媳妇，你以为今天我是省了十几块的钱事，难道我不知道这个蝈蝈市场价20一头。我是让你看看，你老公的谈判能力。“媳妇不屑一顾。我吐了一口眼圈继续道：“媳妇，你想想，省下这十几块钱，买本子，孩子一月就够了，买盐，咱家是不是一年就够了。日子就得过啊。”媳妇继续不屑一顾。我就不信说不到她心里去，教育不了她，重新点上一根烟道：“你想想，我买个价值20块钱的蝈蝈，通过谈判，省了15块钱，看似不起眼；如果，我在公司里，谈个价值20亿的买卖，就能省15亿，这能养活多少员工；如果，我代表国家，和美国去谈判，是不是能骗到半个美国，就会国富民强。日子就得精打细算！”老婆被我忽悠的云里雾里，一脸稀里糊涂。晚上，俺家这只绿头大蝈蝈，“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叫的真响亮，子夜，我失眠的时候，都叫，一晚上叫好几回，真助秋兴，家里也有了泥土乡下的气息。文章是说着玩的，我确实买了这头蝈蝈，20一头，养家里7天了，天天叫，悦耳动听，挺好玩的！八斤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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