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张家口日报
王造世 步道是鸳鸯河景观公园的一个组成部分,临着鸳鸯河坝弯弯曲曲地用橡胶铺就,散步慢跑绝佳。夏秋两季,花草斑斓、树木斑驳,景色最为曼妙。风吹过草丛,草们左摇右摆窸窣声响,很有“和风吹草轻”的诗意。 一天下午,刚在步道上走了不久,道边最茂密的一片草丛里传出了蝈蝈的叫声,久违的叫声令我惊讶地停步,急促地四下寻找,仔细聆听阵阵蝈鸣。 在我生活的坝上地区,习惯上把蝈蝈叫做“秋铃儿”,从字面上看,大概缘于蝈蝈是夏末秋起时出现的鸣虫。这里的蝈蝈多为山青蝈蝈,体色绿灰间杂,头项腹腿的颜色不甚统一,肚色或白或黄,一般栖息在灌木杂草以及山地、田野之中,山青蝈蝈虽然算不上爱虫者的青睐之物,但在我的童年,却是新奇和欢乐的。 对蝈蝈不可抵御的喜爱,源于我小时候每年在杏树山上抓捕蝈蝈和抓捕成功后的喂养。我抓蝈蝈大多选在晴朗的夏秋正午,带着个小布袋独自上山,在一棵棵山杏树下聆听、寻觅和耐心的等候。凭我的经验,烈日暴晒下,蝈蝈的叫声最欢。那时,杏树山上蝈蝈较着劲儿仿佛比赛一般,鸣叫声此起彼伏,当我的脚步接近时,它们一律噤声不鸣,但也不怎么跳蹦,即使跳蹦,也是带动着栖息着的树枝或草叶轻微摇动,晃动的幅度很小,不蹦的时候,也就腾挪几下换换方位。我屏气息声,忍住日晒,不管不顾地让汗滴从脸上淌到地上,过不了许久,蝈蝈就会再次得意忘形地欢叫,循着叫声,小心翼翼的拨开树枝,它藏匿起来的位置暴露无遗:一只几乎和杏树叶颜色一样、绿中透褐的蝈蝈正在撅着双腿鸣唱,叫声起来的时候,它的前翅极速摩擦,发出“括括括”的响声,清脆悦耳。按住咚咚的心跳,我还需要一动不动地等着它再鸣叫几个回合,等它彻底对周遭环境放松警惕时,瞬间将布袋机巧而迅速地扣下,一只雄壮嘹亮的蝈蝈就成为了囊中之物。带回家后,父亲会用新折的柳枝,帮我快速编出一个两头尖、肚子圆的笼子,给蝈蝈一个类似于仍在树枝栖息却也不怎么违和野外的居所,里面放上刚摘下来、沾过水的黄色倭瓜花给它当食物。过不了多久,适应新环境后,蝈蝈就扯开嗓子鸣叫起来。白天我把蝈蝈笼子挂在窗外,晚上再收到屋子里,整个秋天,在清晨睡眼朦胧的被窝里,在放学临到家门口的路边上,我都会听到“秋铃儿”清脆而又不倦的鸣叫。 几十年后,在草丛中我听到了多年来没有听到过的“秋铃儿”鸣叫,热辣阳光下拙朴山林中秋虫鸣叫的童年记忆瞬间开闸,令我一下子呆愣在原地、激动了好大一会儿。以后的日子,在上下班的路上,路过那片草丛时,我又多次听到了好几只不同蝈蝈的鸣叫,有的沉稳,有的欢快,有的舒缓,有的清越,我还特意用一个周日的上午蹲守在那儿,不动声色、不动手脚地盯着只蝈蝈,一遍遍地听它鸣叫,直到腰酸腿疼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去。 好景不长。园林工人平整草坪,蝈蝈和它们的鸣叫也都一起消失了。我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在步道的每片草坪中寻觅,却再没能见到蝈蝈的踪影,再没有听到美妙的蝈鸣,就仿佛它们随着阵阵的风儿,一下子飘失掉了。 我还是很怀念那些曾经的“秋铃儿”们,期待在某个夏秋时节,它们在草丛里,在田野上,或是山林中,展开歌喉尽情欢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