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蝈蝈 >> 蝈蝈的繁衍 >> 以己意化古法谈姚丹晖的临摹与创作
文/张曼华(南京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丹晖是一位勤奋而极度自律的画家,从艺数十年来未有丝毫懈怠。她对自己的要求可以说十分“苛刻”。印象中,我为她写过两篇画评,距最早的一篇《姚丹晖的“心画”之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每隔一段时间,丹晖总能展示出一批数量可观的新作品,而且总能令人耳目一新,风格上有所突破。
她以小写意为根基,兼擅大写意。第二篇画评《因心造境以笔运心》写于年,仍以“心”来提炼她的创作特点。清代恽南田提出“摄情”说,即是强调“情感”是联结画家与观赏者的纽带,画家在创作中投入感情,作品才能以情动人,具有感染力,影响观画者,丹晖的作品即以情、韵、境入胜。
临宋人小品系列
笔者借这篇品赏丹晖近作的小文来谈谈每位中国画家都要面对的临摹与创作的关系问题。在《因心造境以笔运心》这篇文章中,我曾记录她山水画“时常临习明清大家沈周、龚贤等人的作品,花卉、草虫多借鉴南田、白石,且注重写生,因而她能很快从前辈的规矩中突围出来,自立门户,自创一格”。临摹、写生、创作三者的融会,就是她受益于传统而又能轻松化解陈法束缚的门道。
提起临摹,不少人以轻慢的态度待之,认为它仅与基本功相关,然而仅止于此吗?非也。临摹于画家而言是基本功,更是与古人的神交、问学的过程。丹晖近期临摹了一些宋人小品,比如佚名《花篮图》《杨柳乳雀图》《鹡鸰荷叶图》《草虫瓜实图》,李安忠《哺雏图》,李迪《榖丰安乐图》等等。与其说是临摹,毋宁说是借鉴后的再创作。原作大都是绢本方形册页,工笔设色,而丹晖的临作用的是圆形半生熟宣纸镜片,以写意手法表现,布局上亦多有变化。
比如《花篮图》,原作是工笔重设色,花篮居中偏左,竹篮、荷花的线条细密紧凑,敷色明艳,是典型的院体画风。而临作几乎不着色,以水墨表现,仅以极淡的赭或青分别在竹篮、花瓣、莲蓬处染上几笔,给人以微妙的冷暖不同的色感。构图上运思精微,打破了宋代花卉小品多喜居中的特点,花篮偏隅一侧,让兰叶在画面空白处舒展开,产生动态的韵律美感,布局上的巧妙变化在其他几幅临作中都能体现出来。
尤其喜欢丹晖《草虫瓜实图》的临摹稿,在对原作反复揣摩后,她以写意墨笔轻松地绘瓜与叶,疏笔寥寥,浓淡枯润的墨色表现瓜与叶不同的质感,构图也整体下沉,只画出半个瓜体,叶子上的蝈蝈则精心勾写,造型准确,线条简率灵动,敷色明快,在整块重墨色叶的衬托下,更加鲜活自然。
近期创作《芍药古松图》,丹晖作了比较大胆的布局,水墨作老松,占据大半画幅,以阔笔侧锋皴松干,中锋点松针,虚虚实实,浓淡远近得宜,而画面左下方于松后探出一丛芍药,墨叶红花,生机盎然,一下子吸引住观者。她将布势大小与色墨轻重巧妙穿插运用,打破了常规构图程式,于险绝中求平正。在花卉的表现上,墨、色、水的运用愈发娴熟。这里又牵出来一个生与熟的问题。郑板桥有题画诗云:“四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写夜间思。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画竹四十年,哪有不熟之理,然而艺术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画到生时是熟时”,笔墨技巧的纯熟不是画家的最终追求,自成一格后,勇于打破再创新风,才是艺术家的使命。长期坚持临摹、写生、创作,是画家修行的正道。
传统与创新是历代画论反复探讨的永恒议题,早在南朝,谢赫就提出“变古则今”,这个观点发展到明清时期更加鲜明,比如明代唐志契提出“师其意而不师其迹”,郑板桥说“师其意不在迹象间”等等,都主张灵活地去学,化古为我。现代画家李可染有一句掷地有声的名言:“以最大的功力钻进去,以最大的勇气攻出来”,画家需要下苦功,耗尽最大的功力“钻进去”,待到画法娴熟之后,“更要以最大的勇气攻出来”。钻进去不容易,攻出来则更难。虽是一样的道理,然而我认为丹晖对临摹的态度更像恽南田的“优入古人法度中”“全以己意而化之”。多年的勤学苦练,如今到了收获的时节,她却从不肯止步于当下的成就和相对成熟的个人风貌,还在不断突破自我。
松树牡丹
丹晖现在是扬州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扬州女画家协会主席,还有不少学生从她学画……然而她为人处世低调务实,从不自矜,将办画展、组织活动等一应事务管理得有条不紊,对朋友非常真诚,诚如清代松年所说:“吾辈处世不可一事有我,惟作书画必须处处有我。我者何?独成一家之谓耳。”丹晖正是这样一位画家,生活中处处为人,书画创作中个性张扬,追求新境界,永不驻足。
名家简介
姚丹晖扬州人,现为扬州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扬州市女画家协会主席,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