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蝈蝈 >> 蝈蝈的繁衍 >> 小说锅伙56近姐换远妹
别说读书苦,那是你看世界的路——
秀子坐在牛犄角河口陡岸上,高高在上看得远,恰似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她的眼神至少能入木三分,一只飞蚊从她的眼前掠过,也能分出公母。只要牛蒡和啭儿出现在河滩上,一动一静都被她尽收眼底。两人钻进桑间陌上柳棵子地,她便跟踪而来,泼天洒地扬沙子。有时竟把一群群麻雀、马蜂、野兔、贼獾、狼叭狗子赶进柳棵子地里,闹得天昏地暗,惊吓得牛蒡和啭儿抱头掩面而逃,有如鸡飞狗走。
牛蒡和啭儿洞房花烛夜,啭儿迫不及待,恨不能当天夜晚就怀孕坐胎。她一遍又一遍颠倒牛蒡,不许牛蒡喘息片刻。房中乐事,要有个清静环境,心神安定;但是后窗根下,一整夜都有个小老头儿咳嗽不止,扰得他们不能放开手脚。天麻麻亮,啭儿到屋后柴垛抱柴做饭,看见一只刺猬被拴在后窗根下的柳丛中,不知被谁喂了盐,不住声咳嗽。
牛蒡念书不常回家,回家跟啭儿同床共枕便受到惊扰,过了一年啭儿的肚子还是一马平川,不见丘陵隆起。啭儿多了个心眼儿,有一回她不上炕跟牛蒡亲热,却装出哼哼唧唧,呻吟连声。于是,后窗根下便有二犬相争啃骨头。她蹑手蹑脚走出去一看,一公一母两只花狗被拴在一棵榆树桩上,有人从草丛中把鸡骨头扔给这两只花狗儿,逗弄两只花狗儿争抢。啭儿大喝一声扑过去,草丛中耍骨头的人一跃而起,撒腿就跑。啭儿从那人的后影猜出,十之八九是秀子。
秀子自幼就野得像疯秧子,偏是她娘逼她穿红挂绿,她不爱穿又怕揭她的皮,只得硬着头皮套在身上,却像芒刺在背,胸脯子上蚂蚁爬。她到河滩上打青柴,一进草丛树棵子,便扒下红袄绿裤光身子。
牛蒡考入县城的潞河中学。潞河中学是美国教会开办的洋学堂,比一般学校的英文课多,也比一般学校多开了一门生理课,公开讲解男女生理结构,还有挂图可供观察。一天吃过晌午饭,他牛角挂书到河滩,忽听不远处的河边野麻地里,秀子直着脖子嘶叫。他顾不得拴牛便跑过去,只见秀子搂着肚子在白沙地上打滚儿,紫花布裤子湿透了血污。
牛蒡一看二问,马上恍然大悟,秀子来了月信。他念过生理学,虽然“纸上得来终觉浅”,火烧眉毛也只得下手给秀子收拾干净。打发她回家,自己躺在树荫下看了一会儿书,便呼呼大睡。
睡梦中,忽然被一阵拳打脚踢惊醒,睁眼一看是满面怒气的啭儿。
“下三滥的贱坯子,你给秀子淘井扫烟囱,不嫌背兴!”说着,啭儿又狠拧牛蒡的大腿肉。
“我心里没愧,不怕半夜三更鬼叫门!”牛蒡一边喊冤,一边躲闪,“我心里没病,不怕连吃三块冷年糕。”
有秧不愁长,秀子一天比一天熟透。啭儿和牛蒡被棒打鸳鸯以后,早想过拿秀子补她的缺。恰巧,大昌媳妇被地主还乡团绑架奸杀,大昌也空了炕。她跟秀子换婚,正是各得其所两方便。于是,她光临柳篱小院,游说牛蒡。
“狗嫌儿,我当媒人,给你找个比我强得多的女人。”
“在我眼里,没有哪个女人比得过你。”
“那丫头刚十八,比我小六岁。”
“人无十年俏,花无百日红,谁都有年过四十天过午那一天。”
“我是碱地不出苗,那丫头能给你生五男二女。”
“怎见得?”
“那丫头n子大,p股圆,n子大p股圆的骒马都能下驹。”
“人不是马呀!”
“情同一理。”
“那是谁家的丫头?”
“于大昌的妹子秀儿。”
“原来是那个扎手的刺儿头,硌牙的铁核桃,我避之唯恐不及,你可别给我引火烧身。”
夜晚,啭儿前来相会。头遍鸡叫,天明之前,啭儿又跟牛蒡亲热得如胶似漆。临走,却说:“今天卯时三刻,有人把我娶走;你不必过去看热闹,我也不请你送亲。”
牛蒡一听,心窝像被扎了一刀,喊道:“咱俩有言在先,你不改嫁我不再娶。”
“对呀!正是为了男婚我才女嫁。”
“你嫁谁?”
“于大昌。”
“朋友妻,不可欺,这个多行不义的小人!”
“夺妻之恨不可不报。”啭儿搧阴风点鬼火。
“我会几招拳脚,叫他吃一吃皮肉之苦。”
“三拳两脚疼不过一天半晌,还是没占着便宜。”
“怎么才不吃亏?”
“拿我这烂杏一筐,换来鲜桃一口,娶他的妹子。”于是,啭儿嫁给了大昌,牛蒡娶来了秀子,走马换将。
年夏秋之交。西瓜开园,桑葚儿红里透黑,南瓜秧爬上了房顶,葫芦坠儿垂落到地面,青纱帐豆棵里的蝈蝈儿叫得正欢,挂锄时节村村都有自乐班,唱戏的唱戏,走跷的走跷,跑旱船的跑旱船。处处花草香,人人有喜色。
然而,金榜题名的牛蒡,却是硬着头皮,哭丧着脸,一步三寸回家;而且是月上柳梢走夜路,不是鬼鬼祟祟,也像偷偷摸摸。
他怕见自己的媳妇秀子,也怕见干姐姐啭儿。秀子是火烧云,啭儿是刀子雨。火烧云能烤焦了人,刀子雨能把人穿个透心凉。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啭儿和秀子,比狗肉将军张宗昌那些驴脾气的侉子兵更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未完待续……
本小说写匈奴后裔刘氏四代的生活沧桑,作者刘绍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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