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蝈蝈 >> 蝈蝈的繁衍 >> 汪曾祺黄油烙饼有多少人是咽着口水来看
汪曾祺的书、画等作品,描写美食的居多。
他去过的地方,给他留下最深印象的好像总与美食有关。
他的家乡高邮,有“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的咸鸭蛋。
从此,别的地方的咸鸭蛋,再怎么样此生都曾经沧海难为水了。
他求学旅居过的昆明,四季不断的水果,成了他记忆里永远难忘的香甜。
他下放劳改的张家口,也有着他这辈子吃过的品种最多的马铃薯。
看过他写的文章,你就会爱上酱园卖的麒麟菜、王二家熏烧铺子里卖的蒲包肉,刘小红病中想吃的那口熟藕……
得对生活有多大的热情,才能写出这么些让人垂涎欲滴的文章,画出那么多清新脱俗的菜蔬、虫鱼、草木?
所以,看到目录里的《黄油烙饼》时,也不由得垂涎欲滴地翻到那页去看。
可是,看完后,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地往下流,那种感觉,就如同汪曾祺在《食事》里写的:
黄油饼是甜的,混着的眼泪是咸的,就像人生,交杂着各种复杂而美好的味道。
01、奶奶直到饿死都没舍得用那两瓶黄油
萧胜三岁就被送到了老家给奶奶带了,他的爸爸、妈妈是知识分子,工作总是调来调去的。
他们修过水库,大炼钢铁,赶上了三年困难时期,被下放到了口外参加劳动改造。
萧胜才不管这些呢,他跟着奶奶在乡下过得挺痛快的,虽然总是穿着奶奶用布头拼接的衣服和纳的鞋。
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自有他的乐趣,歪脖柳树、蜻蜓、蝈蝈还有小三家的一对大白鹅,他能玩得太多了。
对于萧胜来说,乡下生活里,唯一不好的要算是越来越差劲的伙食了。
刚开始,奶奶给他做小米面饼子、玉米面饼子、萝卜白菜、炒鸡蛋、熬小鱼。
不是很好,可是总能让在外面玩儿疯了的萧胜胃口大开,奶奶就是用这些家常便饭养大了他。
后来家里的两口锅都交上去炼钢了,只能集体吃食堂。
一开始,伙食是不赖,白面馒头、大烙饼、卤虾酱炒豆腐、焖茄子、猪头肉。
人都吃胖了,队里养的猪也跟着肥了起来。
这种好日子没过多久,伙食标准就一降再降,白面馒头换成了小米面饼子、玉米面饼子。
后来,条件再度下降,小米面饼子里开始掺糠,玉米面饼子里也有了剌嗓子的粗碴子。
人瘦下来了,猪也瘦了。
萧胜不管什么都能吃得香甜,因为他太饿了。
可是奶奶却吃得越来越少,省下来的饼子都进了萧胜的肚子。
她的气喘犯了,身体越来越不好。
可是她仍然没动萧胜爸爸去年冬天带给她的,那两瓶据说很有营养的黄油。
萧胜也没想过去吃那两瓶黄油,他饿,但不馋。
村外的新坟越来越多,最后又添了奶奶的一座,她是一点一点地饿死的。
02、黄油烙饼是甜的,萧胜的眼泪是咸的
萧胜的爸爸赶回来安排了奶奶的后事,还要把萧胜接去口外。
他们走的时候带着奶奶留下的两瓶黄油,还有她给“脚上长牙”的萧胜做的最后两双鞋,一双正好,一双大一点。
口外的生活,对萧胜来说是新鲜的,虽然吃的还是玉米面饼子。
可是这是真的玉米面饼子,更别说还有草籽熬得浓稠的粥了。
萧胜过得很开心,他开心的到处跑着玩,开心的莳弄家里的土豆和南瓜地。
而让他最开心的,是采到能吃的蘑菇。
可是,串蘑菇的时候,萧胜总是泪流满面,因为他总是会想起饿死的奶奶,
食堂的伙食和老家一样,越来越差了,换成了掺糠的红高粱饼子和不放油的甜菜叶子汤。
可是,开三级干部会时却杀了十来只羊,干部们开了三天会,就在南食堂吃了三天饭。
羊肉口蘑臊子蘸莜面、炖肉大米饭、黄油烙饼,每天一个花样。
社员们在北食堂闻着南食堂飘来的香味,说着“好香好香“,依旧啃着红高粱饼子,喝着甜菜叶子汤。
萧胜对黄油烙饼充满了好奇,他问爸爸、妈妈,干部开会为啥要吃黄油烙饼?
爸爸跟他解释不清,妈妈什么都没说,只是起身拿出了与那两双鞋一起珍藏的黄油。
她倒出了缸底仅剩的一点白面,给萧胜烙了两张散发着香味的黄油烙饼。
“萧胜吃了两口,忽然咧开嘴痛哭起来,高叫了一声:‘奶奶!’”
萧胜吃到了黄油烙饼,饼是甜的,眼泪流进了嘴里,把饼也带咸了。
人总是在磨难中走向成熟,受到奶奶的影响和熏陶,相信萧胜也必然能担起生活的重担。
03、温情平和的汪曾祺也绕不开的苦难
这篇写于年的短篇小说《黄油烙饼》,是汪曾祺以“大跃进”为背景,对萧胜一家在饥饿年代里的遭遇的一个记录。
整篇文章,仍然是汪曾祺式的温和平静,没有夸张的、煽情的描写,可读起来却处处是泪点。
作者平淡的描述着,整篇铺垫下来,只最后一句“奶奶”,便能点燃读者情绪的燃点。
只有痛哭过了,才明白作者的通透。
出身富裕家庭的汪曾祺,一生也是颠沛流离过来的。
他何尝不懂得,在那个荒谬的时代,作为一个个体的渺小与无力。
作为一位作家,经历过了那场时代洪流的裹挟,却无力去改变什么。
可心底,始终也绕不开那场苦难。
于是,回顾往事,他提笔写下,儿子走后门、托关系给奶奶带回了两瓶黄油。
可在奶奶那里,这不仅是两瓶黄油。
在饥荒不知何时能结束时,她担负着养活孙子的责任。
当时,在她眼里看来,那两瓶黄油代表的更是一种生的希望。
虽然,小说描述的只是在困难时期,底层劳动人民苦苦求生的经历。
可在作者平淡含蓄的语言之下,却是对无私亲情的真诚歌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