蝈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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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5/2 22:00:50   

童年乐事

幼童在成长中,当其尚不知愁为何物时,好吃好玩,是他们的天性,也是他们的追求。

现在的孩子,在父母的呵护下,绝大多数,除了每顿都有高质量的饭菜而外,还有花样繁多的零食供其享用。他们的玩具,从小到大,数不胜数。像我这等如今年过八旬的一代人,尤其是生长在农村的,小时候,每天能有两顿饱饭,已属万幸了。那个年代,一般家长很少买零食,更不用说那些被大人视作闲物的玩具了。那么,我们小时候,又是怎么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和玩乐愿望的呢?

先说吃吧。

我们小时,能吃到的水果,多为当地出产,甚或自家院子里就有的。如大枣、石榴、柿子,以及桃、杏之类。上树摘桑椹,坡里崖边打酸枣,以及下地折玉米秆,也都只为口腹之需。另外,用以蒸麦饭的榆钱和洋槐花,采摘时,也总是先吃上几口。

我们还吃多种野草,吃叶吃根吃果实。只要无毒,略有或酸或甜的味道,我们都会当作美食享用。

水井边或一些潮湿的地方,会长着酢浆草,因其味很酸,我们称之为酸溜溜,还有房上的瓦松,以及几种不知名的酸味野草,我们都曾边采边吃。

村道边墙根,有种低矮多枝的小草,细小的嫩叶吃起来有浓浓的辣味,被我们叫做火辣辣,在其开花之前,我们经常采一把吃一把。

春天,去麦地里挑地地菜,拿回家可以包饺子。我们在挑时,总是要先吃一些的。其中的油勺勺和辣辣菜,吃起有辣辣的香味,而面条条,味道发甜。

野菜的根,吃得最多的,是被我们叫做甜甜根的白茅根。河滩野地,有大片大片的白茅根,一年四季,不管什么时候,挖出那节状的根茎,捋去泥沙、鞘膜和节上的毛根,可以像吃甘蔗一样咀嚼,咽下甜甜的汁液,吐掉残渣。

有一种野草,地上部分平铺地面,开黄色小花,地下有类似红薯一样膨大的块根,红色,只是比红薯要小了许多,长不过两厘米,粗如麦秆。吃的便是那被我们叫做棒槌罐的块根,味道也像生红薯。

另外一种吃根的野草,植株比前者大,地面的果实呈尖椎形,我们叫它老婆针,地下的主根粗大,红色,我们就吃那红色的根,味略甜。

吃果实的野草,也有几种。被我们叫做羊奶奶的野草,茎直立,多分枝,高不盈尺,叶片窄小,果实两端尖细,中部膨大,呈纺垂形,嫩时掐破,会有如奶汁样的白色渗出物,吃起来有甜味。

麦收之前,野豌豆随处可见,那细小的嫩荚,比豌豆荚小了很多,吃起来味道却差不多。

麦收之后,指腹大的青柿子,大量落地。我们把捡回的青柿子用线穿成串,塞到麦草垛里,两三天后,会变成褐色,发软,吃起来就有熟柿子的味道。

有一年,我们村的一群男孩,还曾像吃莴笋一样,大吃特吃大蓟的嫩茎。

那时,我们毫无卫生观念,不分何时何地,不擦不洗,对那些野草野果,采到即食。真如那时人们说的,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还真没见谁因这样乱吃而生病。

再说玩吧。

首先是玩泥。两三岁时玩泥,只会把泥捏来揉去。稍长,会将泥拍成片,搓成条,学大人擀面做馍。再大点,我们常把泥捏成洗衣盆状,口朝下猛摔到平整的地面或石头上,随着啪的一声,盆底破开一个口子。一个人时,就这样,摔破再揉再捏,只为听响声看破口。如果两人对玩,开始用同样大小的泥团,摔前让对方检验自己的泥盆两面时,还口里念念有词:“看锅看底,摔破量米”。我的摔破,用你的泥补,你的摔破,用我的泥补。这样,胜者的泥会越来越多。再大点,上学了,我们给从河滩挖来的胶泥里掺入纸浆,拍成一厘米左右厚的泥片,用小刀刻成手枪大样,晾到半干,精雕细刻,晒干后再用铅笔涂抹成铁灰色,一把像模像样的手枪便大功告成了。一些心灵手巧的孩子,还会把半干的胶泥球刻成镂空的绣球,里面有预先包着的弹球,晒干后摇动,会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也有把胶泥刻成小鸟小人玩的。

玩鸟。

我们玩得最多的鸟是麻雀。早先,农村瓦房屋檐,两行瓦之间的空隙,是麻雀窝最多的地方。夏收之前,看到有麻雀从那里飞进飞出,再听到有幼鸟吱吱的叫声,一掏就是一窝。我们给那些还没长出羽毛的幼鸟,一般多喂嚼过的馍。为了小麻雀长得快些,我们还会冒着一次又一次被马蜂蜇伤的危险,去捅马蜂窝,用马蜂的幼虫喂小麻雀。小麻雀一天天长大,但其结局,多数不是不明不白的死去,就是被猫偷吃,很少几只长到羽毛丰满了,不知哪一天就飞得没了踪影。我还曾先后养过大人送的一只鹞子,一只野鸽的幼鸟。它们到我手时,身上只有柔软的绒毛,精心养大后,也都飞得不知去向,连回头看我一眼都没有。

玩虫。

我们玩的虫中,以秋天养的蛐蛐最为有趣,所以也就玩的时间最久。在我们一群孩子玩蛐蛐高潮的那几年,连我年过半百的伯父,也加入了玩蛐蛐的行列。蛐蛐种类很多,仅凭叫声,我们即可分辨其不同种类。如什么尖嘴、油葫芦、警察帽之类,我们是不屑一顾的。我们只捉那种善于厮咬斗丈的所谓真蛐蛐一种。这种蛐蛐,比较潮湿的地方很多,而旱地里的却比较更加具有战斗力。我们把蛐蛐养在铺了一层泥的罐头盒里,喂馍或瓜子仁。斗仗时,将两只放在一起,用蛐蛐草做成的蛐蛐毛,赶两虫迎面相遇,这样,一场搏斗,随即展开。经过几番厮杀,胜者得意洋洋,边追败者边鸣叫,败者则步步退却,甚至蹦出罐头盒。吃了败仗的蛐蛐,没了斗志,我们也就任其逃生了。

入夏,渭南街上有出售临潼蝈蝈的,我们没钱买,便到野外去捉当地产的。临潼产的,多为色,当地产的,多为绿色,前者被称为铁翅,后者被称为绿翅。当地蝈蝈,酸枣树丛里最多,但因扎手,不便捕捉,我们总是到棉花地里套种的黄豆行子里寻找。蝈蝈只有听到其叫声,才易于找到。我们将小竹片串在一起,做成蝈蝈子。到有蝈蝈的地方,摇动这子,其发出的声音酷似蝈蝈叫声,不一会儿,地里的蝈蝈就会跟着叫起来。寻声找去,每有所获。捉回的蝈蝈,我们养在用麦秆编成的小笼子里,喂些葱叶或青辣椒,挂到屋子的门闩上。整个夏天,时不时都可以听到那或长或短,吱吱吱吱的叫声。因为当地有蝈蝈叫声可以辟暑的说法,所以大人也乐见我们捉几只蝈蝈养着。按当地习俗,蝈蝈养到立秋这天,便开笼放生了。

其他虫类,如金龟子、蚂蚱、蜗牛,以及穴居的一种红色蜘蛛,也都是我们捉着玩过的。有一次,我从石榴树上捉到一只个头较大的绿色蜘蛛,因其背部花纹略似人脸,所以有了人头蜘蛛的叫法。我把它养在罐头盒子里,给里边放了一把树叶。隔天后我打开盒子,它爬到盒口,转着圈儿拉了不少丝。不一会儿,一阵微风吹来,那些丝飘了起来,只见蜘蛛一跳,竟然随着那些丝升到了空中,越飞越高,最后落到了高大的枣树顶端,就再也看不到了。

田鼠和松鼠,是我们曾经玩过的鼠类。

玩水。

玩水,最初是从穿开裆裤时下村里的涝池开始的。后来,每年夏天,我们男孩三五成群,常去湭河洗澡,大桥下,北河滩,以及五里路外的湭惠渠闸首处,都曾是我们的露天浴场。

玩具。

我们那时的玩具,多由自己动手而来。如果家里有闲置的桶圈,我们便找铁丝窝成钩子,推着桶圈跑来跑去,这就是滚铁环了。有一段粗细适当的木棍,我们便会削成陀螺,用鞭子抽着旋转。从树上砍下一个Y形树枝,绑上橡皮筋,就能做成弹弓。有一枚铜麻钱,拔些鸡毛,就能缝成踢着玩的毽子。杏核上磨个口,就能做成口哨。竹叶和洋槐叶,我们也都能吹出响声。就连柿子把,杨树叶柄,一种像锅刷子的野草,也都曾是我们的玩具。

我们就这样,在胡吃乱玩中一天天长大,在那个过程中,我们既满足了口腹之欲,获得了玩耍的乐趣,手脑也得到了一定的锻炼。

时至今日,能熟知我们这代人儿时生存状态者,恐已寥寥无几了。

作者简介

俊发,临渭区向阳办农园村人,文学爱好者,中共党员,临渭区作协会员,渭南市作协会员,渭南市诗词学会会员,《汗滴化雨伴笔耕》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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