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好孩子画报》是《新少年》的姊妹刊物。《好孩子画报》里的《小猪呼噜噜》,是一个办了28年的栏目,得到了好多次国家级和省级奖项。当初的小读者,现今已经是做爸爸妈妈的人了。在他们还不识多少字的时候,是爸爸妈妈讲给的,如今,爸爸妈妈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如果大家感兴趣,可以问问爷爷奶奶:你知道有个《小猪呼噜噜》吗?所以,应该有三代人认识这个《小猪呼噜噜》!这是十年前的《小猪呼噜噜》作者写的文章,文章会告诉你一些写作与生活的关系。说不定你读了它,也能写出好多作品呢。
我和小猪呼噜噜
耿光/文
年,我到《好孩子画报》编辑部工作。
本来,封底连环画故事《小猪呼噜噜》,是与河北少儿社的两位作者约好的,也已印出了两期,可是第三期的故事脚本一直没有收到。我给作者打了几次电话,发了几次信,仍然联系不上。临近最后发稿日期,社里和印刷厂都着急了。
既然是连载作品,不能登两期就换哪。我对总编辑尚世勇说:“时间等不起了,我今晚回家写几个,让你看看吧。”我根据前两集小猪呼噜噜霸道、幽默的特点,经过一夜奋战,写出四篇,第二天交给尚总编挑选。尚总编很满意,同意我接着写下去。我想:我决不能狗尾续貂,要全力写好它!
从此,我开始了与噜噜长达18年的情谊。那年,我36岁。
写了18年,又搁笔10年,这28年了,好多人一直不解:耿光是用从哪抄来的故事,拿来逗我们乐吧?其实,真的不是。
最先,我是回忆自己,写自己。
我先搜肠刮肚,回忆自己的童年。
我家里有三个比我小几岁的妹妹,我妈妈一人领我们过日子。你们看,这和小猪呼噜噜家庭是不是好像啊?有读者问我:“为什么不写呼噜噜的爸爸呀?”我只是在一集中,写了有慈善团体要给呼噜噜的单亲家庭送关怀,呼噜噜买来男人衣服让妈妈穿上,邻里以为呼噜噜有爸爸,就不来慰问了。在我写的18年里,始终没写呼噜噜有爸爸。因为我想,我笔下的呼噜噜要和我一样,我做过的事,让他做,我的行为、观念都给予他。我小时候并不缺少玩儿的内容,家里养过猪、鸡、鸭,我自己养过猫、狗、兔、蝈蝈、蛐蛐、金鱼、热带鱼,种过苞米、茄子……淘气的事也从未少做。所以,呼噜噜最早期的故事中,好多是我在童年时期做过的、想过的,与我做过的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关联。
其次,好多故事来至是我和女儿的生活中。
我女儿小的时候,我经常和她在一起玩儿。在家里捉迷藏时,女儿总能很快地找到我。我只好打开门,躲到了屋外的走廊上。这次女儿真的没找到我,竟吓哭了。这段经历在小猪呼噜噜的故事中,成了“捉迷藏躲在箱里”。女儿小时候,家里每次包饺子,女儿都高兴地跑来凑热闹,如果给她一小团面让她玩儿,她就会安静下来。等过一阵子,我们把饺子包好了,她手里的面团也变成黑色的了。这就有了“呼噜噜用脏手和面烙饼除臭味”的故事。女儿小时候生病时,我们把几天用的注射药开回家。她盼望扎完针,就把小药瓶取出纸盒,一支支摆在窗台上,眼见着药瓶用了一支,少一支,渐渐少去……这便有了呼噜噜“生病后找弟弟替扎针”的故事。
还有,故事来至与同事的交往中。
杂志社里,人员关系简单又融洽,工作上、生活中的事都常在一起交流,互相出出主意。一天,午间休息时,社里的钟大姐拿出一把上班时顺道买的小斧头给大家看,说:“这是买来砍排骨用的。”这一句话,就有了呼噜噜一斧剁碎多年祖传菜板的故事。小灵通手机刚投入市场时,编辑部的一位同事想买一部,又担心信号不好。于是,又一段精彩的故事在笑谈中产生了:呼噜噜买了小顺风手机,为了试信号,他到了城市的东西南北四个地点,又用唱歌、说绕口令的办法试手机的通话质量、信号强度,最后把话费都打光了,在星光月下徒步回家。难怪同事笑着说:“跟耿光说话得注意点,别让他给写成笑话印出去了。”
故事也来自平时对生活的观察。
平日的生活环境对于写小猪呼噜噜的启发也是很大的,只要留心了,也能让呼噜噜走进来。年,我陪社里领导去上海开会。我在电梯旁等他下楼。从进进出出的人群里,我先是数着进去多少男人,多少女人,多少老人,多少孩子,又走出来多少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我突然发现,如果呼噜噜也坐电梯,肯定会另有所图。这样,便有了呼噜噜想进这个奇异的小房子,搖身变成漂亮姐姐的故事。一年深秋,我去铁岭市搞发行工作。环卫工人将落地的树叶放到龙形垃圾箱里烧,这时,龙的眼睛、鼻子、耳朵、嘴真是七窍生烟了。我开心得不禁笑出声来。到后来,小读者们便看到了呼噜噜出卖造型被做成垃圾箱的故事。
写童话也得讲现实,接地气。
所谓接地气的童话就是离现实生活近些的童话。80年代是中国百姓生活变化最快的年代,洗衣机、电视机、录音机、电冰箱、吸尘器、手机、克隆,还有美容,经商,炒股,养宠物等生活中的热潮,在呼噜噜和故事里都有所体现,让小读者感觉到呼噜噜就生活在他们中间。
在最早的这些集里,呼噜噜的人物性格是“霸道”,在后来的一些故事里,呼噜噜懂得了承担:爱帮妈妈做事了,会带弟弟妹妹了,懂得节俭了。但聪明、爱动脑,是呼噜噜不变的性格,他始终在深一脚浅一脚地做着令人发笑的事。我写过的集的脉络走向,呼噜噜是在逐步成熟的。
呼噜噜在变化,我的写法上也在发生着变化。我认为,给儿童写东西,每集也要注重情节的曲折性,否则就是一碗淡淡的白水,虽爽口,但无味道。我在写法上,借鉴了相声的“三番四抖”,给最后的结局多设几个“铺垫”。但又不能像相声那样仅在语言上幽默,而是要在情节上幽默。按别人的建议,我增加了故事中的人物,多了熊博士、哈哈鳄、呱呱鸭等;设计连续的故事情节;与作画的老师一起研究改变画幅……这些让自己作了茧,又把自己缚住了。因为外界要求太高,我感觉到自身功力不足,便自认黔驴技穷了。5年起,与共处18年的《小猪呼噜噜》分手了,到今年,分手整整十年!
在后来的日子里,小猪呼噜噜仍然很好地在《好孩子画报》里生活着,仍然非常受小读者的欢迎,我心里非常高兴。
刊载于年10期《新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