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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吗,蝈蝈动听的歌声?
曹建才
(一)
买东西回家的路上,我忽然听到了久违了的蝈蝈的叫声。细听,那鸣叫声就在前面。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站在大街右侧,守着自行车。车后架上绑着木架子,上面挂着七八个小笼。蝈蝈的叫声此起彼伏,源源不断地吸引着路人。
我随着两个人,围了上去。
竹篾编制的精致的笼子里,一只只翠绿的蝈蝈趴在里面。太熟悉了,那小动物的模样可是我闭上眼就能清晰出现在脑海中的。卖蝈蝈的要价15元一只,未免太高了。可是,物以稀为贵,在很少见到蝈蝈的当下,这种商机却也在情理之中。
蝈蝈,对于我们70后来说,是太熟悉的了。我们这儿叫它“油子”。小时候,每一个夏末,都是我们捉油子玩耍的时节。上世纪九十年代,随着农药大量的使用和普及,蝈蝈只有在山区荒石草丛中栖息了。在平原良田里,我们便很难见到蝈蝈了。
蝈蝈唱歌不知疲倦,它的歌声人们都爱听。有人把它放在高粱篾儿编织的笼子里,挂在窗台上或葡萄架下,观赏它那翠绿的衣冠以及用前足梳头洗脸的滑稽动作,聆听它脆生生节奏分明的妙美歌唱。在那个年代,这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那时候,功课不忙。午休时间很长,三个小时的。我们常常不睡,饭碗一放,就对家长说,去学校了,早早地溜出了家门。约好了同学,往学校走去。快到了,有同学说,时间还早呢,我们去捉油子吧。大家同声说好,就撒脚跑进了热辣辣的太阳底下。
田野茫茫绿成一片,庄稼在日光下疯长。空气闷热,可我们的耳朵早被蝈蝈的叫声充塞了。大家分头钻进了地里。豆地里,花生地里,谷子地里,玉米地里,这家伙最多了。
“吱咕”“吱咕”“吱咕”,鸣叫声此起彼伏。我们循着叫声,轻手轻脚,慢慢靠近,双手慢慢合拢,瞅准时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稳稳地扣在手心里。
然后我们带上自己的战利品,高高兴兴地赶回学校去了。
(二)
记得那一次,午饭后,我们几个伙伴,又早早的去学校了。其实,大家心知肚明,秘而不宣罢了。我们来到离学校较远的一片地里,那里种着大片的玉米。
大家循着叫声迅速钻进玉米丛林中,玉米高大,淹没了我们。太阳毒辣辣的照着,玉米地里的我们被蒸的汗流浃背。
在一阵高过一阵的鸣叫声中,我仔细地分辨着声音的方向。这时,一串串清亮脆实的叫声压倒了一切,它就在我的左侧。我慢慢地朝向它,走近,走近。慢点儿,慢点儿,我心里高度的警惕,也高度的紧张。还好,它的鸣叫没停,说明它没有发现我的到来。
声音越来愈清晰,清澈,就在眼前。我的眼睛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的疏忽,就让它给跑了。看到了,一个通体油亮深绿的家伙正背对着我!“叽咕叽咕叽咕叽咕……”,它忘情地沉醉在自己的歌声里,高亢的唱着,丝毫没有觉出周围的异样。我的双手已悄悄地罩向了它!
“啪”,我狠劲地合住了手,逮住了!“逮住了,逮住了”兴奋一下子促使我喊叫起来。
“啊”,我大叫一声。这只蝈蝈竟咬住我的手指,特狠的。我本能地甩了一下,没甩掉。它仍死死的咬着我的手。我疼极了,另一只手拎着它的脖子向上提。
可这家伙挺拧,就不松口。我急了,两只手一前一后使劲一拽。它的脑袋和身子便分开了。我一看自己的手指,两个血红的齿印里血已流了出来。我只顾着手指疼痛了,哪里还会管它身首异处呢?
几个伙伴过来,看了看我的手,全惊讶于它的厉害了。
我受伤了,只得在地头等着他们。过了会儿,他们每人逮了一只。我们用玉米叶子把蝈蝈裹住,用茅草扎好。接着找来高粱杆,劈篾儿,然后编油子笼。我们大家都会编的。不一会儿笼子就编好了,把各自的蝈蝈放进去,封住口。大功告成了,满头大汗的我们一脸的兴奋。
这时,一人突然叫道:“不好,上课了!”他这么一喊,我们都慌了,赶紧往学校跑。
天本来就够热的,这么一跑,我们人人就像从水里捞出的一般。赤红赤红的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跑到学校墙外,校园里静静的。早已上课了。我们从墙头的豁口处向教室望去,看见语文老师正站在讲台上。他忽然扭过头朝墙头处扫了一眼。我们慌忙低下头,心里胡腾胡腾乱跳。都说,老师肯定看到我们了。怕也没用,我们还是接受惩罚吧。
我们乖乖地走到教室门口。
果然不出所料,老师着急了一通,让我们五个人一字排开,在讲台前站了一节课。
万幸,老师没搜我们的身。蝈蝈保住了。
下课后,好多同学不但没有笑话我们,还怂恿着,让他们几个拿出蝈蝈,玩耍了起来。紧张、不安和羞愧,早抛到九霄云外了,大家喊啊叫啊的已闹成一团了。
(三)
第二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很严肃的,我们都怕的,便作出认真听讲的样子。天热得很,听着听着,我们便渐渐有些困意了,眼皮上下努力地挣扎。这个时候,最是难受的。瞌睡又不敢睡,老师的厉害和可恶的睡神较上劲了,我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吱咕吱咕吱咕……”这时,不知是谁的蝈蝈耐不住寂寞了,扯开“嗓子”唱了起来,同学们立刻睡意全无,哄堂大笑起来。数学老师的脸顿时变得阴阴的可怕。
他走下讲台,照直走到那位同学跟前,瞪着眼。那同学红着脸,从桌屉里掏出油子笼,交给了老师。
老师一声不吭,拿了笼子看都没看就从开着的窗户扔了出去。大家的目光随着那笼子行走的路线,一直落在五六米外的柴草垛上,旁边的一只鸡被吓了一跳。不妙,别让鸡吃了。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为蝈蝈的命运担忧,却被老师严厉的叫声扯回了教室。
之后,老师继续讲课,讲些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不容易下课了。老师前脚一走,我们男同学就争抢着,绕过学校门,跑到教室外的草垛上。找,仔细的找。可哪里还有蝈蝈的影子呢?好可惜!
后来的事就不记得了。
(四)
我爱蝈蝈,也爱编蝈蝈笼。
假期里,做完了功课,割好了猪和驴吃的草,我就可以弄些高粱杆儿,当然,是找那些节儿比较长的,劈好篾子,然后编成大小不一的笼子。
蝈蝈的食物是有讲究的,我们常喂它软一些嫩一些的叶子,小白菜的嫩叶、红薯蔓的嫩叶,当然它也爱吃丝瓜才开的黄花。
把蝈蝈放进笼子,从此细心地照料起它的吃喝,心里很得意。笼子挂在窗外,每当阳光照到笼子时,它便唱起那动听的歌谣,一遍又一遍。我静静地躺在炕上,而窗外白白的日光伴着温风一起,轻轻地荡进了我的梦里。
午休时分,我手摇蒲扇坐在树凉里歇着。蝈蝈笼悬挂在树枝上,四下里静了下来。这样的时分,蝈蝈最是兴奋了,欢快地叫起来,打破了这寂静。这一清脆的鸣唱棒极了,声音传得远,在邻家院子里立刻引起了共鸣。于是,你来我往的,互相交织,声音好听极了!
不一会儿,邻家的伙伴就寻了来,当然还带着他的蝈蝈。他知道我在家里,蝈蝈的叫声竟然成了我们联络的信号了。
我们在一块品评着它们的长相颜色和叫声,从而判断它们的优劣。
(五)
我们这里的蝈蝈多是绿蝈蝈,身体碧绿。当然,倘若得到一只通体碧绿的大翡翠,那绝对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多数情况下,我们见到的是肚子黄绿参半的普通蝈蝈。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一天天长大了。对于蝈蝈的认识,我们也从田野走进了书本。
蝈蝈,俗话称为“百日虫”,就是因为它从长成到衰老死亡仅有三个来月。它们的寿命虽短,但其美妙的歌声却给我们带来了长久的欢乐。响亮的声音传达给我们一种悠闲、自在、欢快的情感,令人陶醉。难怪人们把蝈蝈定为三大鸣虫之首呢!
《诗经·螽斯》曰:“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早记载蝈蝈的文字了。诗句节奏欢快,展现了一个载歌载舞的欢乐场面,整篇文字都在颂扬蝈蝈的种族兴旺。这是生产力低下时对生命繁衍的企盼,是一首祝人多生子女的喜庆民歌。而由此而产生的成语“螽斯衍庆”便成了喜贺子孙满堂的吉祥语。
当然,在宋代时有些人把蝈蝈当宠物养起,到了明代发展较快,蓄养蝈蝈上至宫廷下至民间,到清代竟掀起前所未有的高潮。
闲暇时饲养蝈蝈可算作一种爱好雅趣,陶冶兴致未尝不可,可封建统治者一旦玩物丧志,而不念了民生疾苦则实为罪过。蒲松龄的《促织》揭露的就是封建社会那样的黑暗现实。
关于蝈蝈的方方面面,实为不少,可以组成一个独特的“蝈蝈文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