蝈蝈
文
张传桂
哈哈蝈蝈，一种小昆虫。是原野上最具灵动感的昆虫，也是最令孩子们着迷的昆虫。
哈哈蝈蝈，因其‘’啯啯‘’的叫声而得名。不过，只有雄蝈蝈才会叫，孩子们称之为公蝈蝈。公蝈蝈的背部，长有一双短翅。在短翅下边，隐藏着它的发声器，孩子们称之为‘’镜子‘’。公蝈蝈就是靠用力颤振发声镜子，发出动听的‘’啯啯‘’声的。据说，是为了吸引雌性前来配对的。雌性的个头大好多，不会叫，是哑巴，也不叫做蝈蝈。因其长有一条尖利细长的尾巴，人们便叫它作‘’利尾巴‘’。
哈哈蝈蝈，颜色不同，声音亦不同。有的蝈蝈颜色苍绿，略带青铜色，声音如铜器般洪亮，人们称之为‘’铜蝈蝈‘’。有的蝈蝈颜色翠绿，略带铁白色，声音如铁器般清脆，人们称之为‘’铁蝈蝈‘’。
哈哈夏日里，原野上到处都有蝈蝈的鸣叫声。尤其是那一望无际的豆地里，铜的铁的，这里那里，悠悠扬扬，高高低低，是绿色的大合唱，是夏日的进行曲。
哈哈蝈蝈酷爱嫩豆叶，既是美食，又易隐避。因此，孩子们捉蝈蝈，多是到豆地里去。蝈蝈的背趐极短，只能起到保护发声器的作用，不能用来飞腾。因此，它只能靠两条粗壮有力的后蹬腿，跳跳蹦蹦。但是，蝈蝈自有其逃生的‘’绝活‘’，那就是它的保护色。它浑身莹绿，躲藏在密匝匝绿油油的豆秧地里，不仔细观察，很难分清哪是蝈蝈，哪是豆叶。
哈哈不过，孩子们都是坡里地里玩大的，野大的，捉蝈蝈是很有经验的。先循着蝈蝈的叫声，判断出蝈蝈的方位，然后悄悄地靠过去。蝈蝈异常的灵敏，发现动静立即会停止发声。这时，要有足够的耐心，待在原地不动。待到它再次开始鸣叫，孩子们便缩脖弯腰，高抬腿，轻落脚，悄无声息地靠上去，两手快速地一撮，将其连同豆叶一块撮在手心里。这一撮，要快，要准，要轻，要稳。不经历多次扑空，练不出这一撮功。因此，捉蝈蝈，被人们称之为撮蝈蝈。
哈哈蝈蝈声声里，豆叶苍黄了，豆荚成熟了，开镰割豆子了。那是要起早的，要趁着清晨有露水，豆棵子潮湿时收割。若是到了中午，大太阳一晒，熟透的豆荚干焦干焦，镰刀一碰，‘’叭叭‘’开裂，割一把豆棵，落一地豆粒。
哈哈傍明不醒，人们就起来磨镰了。孩子们也拿把小镰刀，拉开架式，在磨刀石上‘’嚓嚓‘’蹭几下，还不忘像模像样地用拇指掠试一下刃口。不过，豆子可是硬茬庄稼，即便是镰刀再利，孩子们割起来也是很吃力的。在后腰带上别把小镰刀，只是为了过把瘾，摆摆气势。他们的差事，是跟在大人们后边，拣豆棵，拾豆粒，搂豆叶。
哈哈在搂豆叶时，孩子们还能遇上未长大的小蝈蝈，它们那一身的苍绿，在枯黄的豆叶丛中，显得格外耀眼。孩子们将这小蝈蝈撮回家，装进秫秸篾笼子里，或是镌有孔纹的小葫芦里，放置在暖炕头上，用南瓜或是熟地瓜喂养。这，叫做‘’冬蝈蝈‘’。
哈哈冬日里，外边冰封雪盖，寒风刺骨。农人家的炕头上，却会时不时响起‘’啯啯啯‘’的叫声，让人们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温馨的感觉。
空格——选自张传桂作品集《乡村风物》（海风出版社，年，原文《豆叶上的歌》），年7月22日订。
「乡村风物·童真」哨蝉——张传桂
「乡村风物·童真」桑葚——张传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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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传桂男生于年山东省博兴县人
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
曾任中国华艺广播公司总经理、总编辑
著有《中国名乡大全》《走向彩虹》《八月的云霞》《登高望太平》《乡村风物》等书
空格每个时代都有独特的印记，故乡的一草一木、一情一景同样也承载了几代人的苦楚与幸福。
空格随着社会发展与时代变迁，老旧的农具器物逐渐消失，过往的记忆开始发黄模糊，在快节奏速食化的当下，对风俗传统的坚守，对乡村风物的记录，显得弥足珍贵和不可多得。
空格偶然的机会，我遇到了张老的这些文字——淳朴、生动却又不乏教科书式的规整与隽永，字里行间透出的都是慢悠悠的生活记忆和对故乡最深的眷恋。
空格读张老的这些文字能让你远离琐碎喧嚣，仿佛置身林海，手捧清泉，甘之如饴。
空格我想这就是《乡村风物》所要带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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