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蝈蝈 >> 蝈蝈生活环境 >> 无限流爽文我在灵异副本开连锁
文案:
不幸被卷入某灵异游戏后,廖斐足足用了三个月,才成功走出新手副本。
别人在新手副本里学会了如何生存,而她则领悟了,如何赚钱。
NPC怎么就不能发展成顾客?他们的钱也是钱!
既然他们想要我们的命,那我们就更该要他们的钱!
秉持着这样的理念,廖斐在危机四伏的灵异游戏中,毅然走上了开店致富的道路。
别人被阿飘追得嗷嗷叫的时候,她在思考,这个飘能不能挖到店里当员工。
别人在危险区心惊胆战时,她在思考,该怎么盘下这里的店面。
别人还在纠结这个世界的意义时,她已成功将自己的品牌打入各个副本,从NPC那捞钱捞得美滋滋……
很久之后,玩家群里有人提问:
“那个非非连锁到底什么来历啊?我看好多副本里都有它,还有知名厉鬼在里面当收银。”
廖斐:谢邀,刚出鬼屋。
廖斐:这事吧,还得从我当年不小心招聘了一个酷哥boss当店员说起……
*大概是个别人在玩生存游戏,女主在搞模拟经营的故事
*女主画风与灵异游戏格格不入
*并将队友也带的格格不入
*副本为灵异恐怖副本,但主走轻松向
*本文男主是,不是,二人有联系但杨灯楠不等于付思远ORZ
*女主视角,主事业线。男主主要负责卖萌+打架,连锁大亨的小奶狗了解一下?
#读书日#试读:
第1章副本钉子户的转机
第五宿舍楼。室。
独卫内,廖斐瞪大眼睛,怔怔看着面前的镜子。
镜子里,清楚地倒映出两个人影。
除开她自己以外,还有一个男孩,看上去约莫十六七岁,青白的面色、黄白的眼瞳,就站在廖斐的斜后方,木然地透过镜面望着她。
自来水还在哗哗流淌,廖斐的目光却仿佛粘在了镜面上一样,许久都没有动弹。
她非常确定,刚刚站在镜前的只有她一人。
这房间里也根本没有什么男孩。
所以,这到底是……
似是注意到廖斐讶异的目光,男孩轻轻笑了起来——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开启,露出了全黑的舌头与牙齿。
果不其然,他注意到廖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接下去,就该尖叫了吧。
他一边恶意地想着,一边缓缓抬手。他特地调整了一下角度,好让镜前的廖斐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指缝间暗藏的红色血迹,以及关节处露出的森森白骨……
尖叫、害怕、慌不择路、意外身亡……他对接下去将要发生的一切都烂熟于心。而这,也正是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
就在此时,廖斐忽然开口。
幽灵男孩:……?
廖斐趁势回头,直直望进他没有瞳孔的眼睛,漂亮的杏眼里流露出热切又带点期待的目光:“这位先生,找工作吗?”
幽灵男孩:……??
“我这里有一个工作机会,特别适合你!”廖斐斩钉截铁地说道。
幽灵男孩:……???
半分钟后。
擅闯民居的幽灵男孩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廖斐的房间。
廖斐恋恋不舍地跟在他后面,精致的小脸几乎皱成了包子,嘴里还在念个没完,不住说着“您要不再考虑考虑”、“待遇啥的都好说”之类的话,语气那叫一个恳切。
那幽灵被她烦到不行,干脆捂着耳朵直接穿墙走了,徒留廖斐一人,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失望地长叹口气。
“又失败了?”
身旁传来一把温和的嗓音。廖斐转头一看,只见隔壁的房门正开着,一个有个温润面容的青年正倚着门框,好笑地望着她。
“可不是吗。这都第几个了。”
廖斐抹了把脸,疲惫地颓下肩膀。
“再这样下去……天知道我啥时候才能离开这鬼地方啊。”
*
第五宿舍楼。
这就是廖斐目前所住的地方。
因为时常有各种索命幽灵出没,这个地方也被称作“鬼楼”。
而对于廖斐之类的“玩家”而言,这个地方还有另一个称呼——
新手副本。
廖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又是为什么会来到这。一切发展突兀得仿佛是临时被人换了频道,前一秒她还在被人事主管点着脑袋骂,后一秒,眼前的主管就被一个满脸是嘴的怪物取代。
直到摆平那只怪物,又接收到了游戏提示后,她才知道,自己和这栋楼里的其他住户一样,都是被选中的“玩家”。这栋楼就是他们要通关的第一个“副本”。只有通关了,他们才能离开这里。
达成通关的条件,则有两个。首先,要完成被分配到的个人任务,其次,得通过最终的考验关卡。
每个人的个人任务都不同。而廖斐,前HR实习生一枚,其所必须完成的个人任务,就是将这栋楼里的一个幽灵,招聘为自己的员工。
这也正是她现在如此绝望的原因。
*
“这都多久了,我接触的鬼怪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没一个肯跟我签合同。今天难得遇上一个生面孔,结果没说两句话,也跑了……这可怎么搞。”
坐在的房间内,廖斐一边嚼着薯片,一边絮絮地向对面的年轻男子抱怨着。
男子名叫“乔星河”,是个温柔体贴的小帅哥,廖斐半个月前认识的。
与其说是认识,不如说是捡回来——乔星河初来时运气不好,被鬼怪咬伤了小腿,碰巧廖斐从旁路过,就顺手将人救了,并将人安置在了自己的隔壁。
乔星河脸好、性格也好,廖斐见他人还不错,平时就多照拂了一下。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成了朋友。
不过像这样听廖斐大吐苦水,乔星河还是第一次。
他想了想,问道:“一般来说,我们拿到个人任务的时候,都会触发一些相关技能。你的技能是什么?我听说,有些任务,是必须通过技能才能完成的。”
“我的技能就是‘招聘’。这个我一直都在用的。”廖斐有气无力道。
“这个技能能让我在看到鬼怪后,脑中自动生成一张关于它的简历。简历里有它的喜好和业务水平,照理说,我只要根据这些信息去和它沟通,得到它的认可,就能完成初步的招聘了……”
廖斐叹了口气:“可问题就是,有的鬼怪,明明我已经投其所好,把好感度刷到很高了。但用工合同就是谈不下来……喏,就像贞贞一样。”
廖斐说着,往天花板看了眼。
乔星河一怔,跟着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房间的天花板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个人影——
一个长发遮面的女人,正像蜘蛛一样攀在墙上,脖子以一种不思议的姿势扭转着,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从发丝的间隙间露出来。
……又来了。
乔星河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住在第五宿舍楼,随时被鬼怪侵扰似乎已成惯例。那些幽灵厉鬼,他们时时刻刻都在暗处盯着你,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会在何时突然出现,引发你的恐惧,索取你的性命。
这个地方说是新人本,死在这里的玩家可是不少。尤其是这个长发女人,乔星河前几天才看到她扭了一个陌生玩家的脖子,将人从五楼扔了下去……
思及此处,他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右手微微曲起,掌心泛起淡淡的光芒。
廖斐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甚至十分熟络地和对方寒暄了起来。
“贞贞啊,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你,你最近怎么不来我这儿了呢?这么久没见,你头发倒是更漂亮了。”
被称为“贞贞”的长发女人闻言摸了摸自己长发,扭了扭身体,一副很是开心的样子。过了会儿,又见她将脖子转了一圈,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哦,那个是吧,有有有。”廖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条东西。
一旁的乔星河看得分明。那是三连小袋装的洗发露。
一缕头发自天花板上伸了下来,从廖斐的手中接走了洗发露。
紧接着,又一缕头发垂下,发丝间卷着两张纸币。
乔星河眼睁睁地看着廖斐驾轻就熟地取走了那两张纸币,看了看数额后欢快地冲着那长发女人扬了扬手:“谢谢惠顾!有需要再来啊!”
长发女人身体又是一扭,抱着洗发露欢天喜地地走了,仿佛那个偷偷潜进别人房间打算杀人的不是她一样。
乔星河目瞪口呆。
他茫然地看向廖斐:“你们刚才在干嘛?”
“做生意啊。”廖斐理所当然地说着,将两张纸币小心地放进钱包里。
乔星河:“你……卖东西给她?”
廖斐奇怪地看他一眼:“所以我说,我这是在做生意啊。”
乔星河:……
看乔星河依旧一副缓不过来的样子,廖斐只好从头解释:“是这样的,本来呢,我从简历里面看到贞贞喜欢洗头,就去楼下贩售机拿了两包洗发露,想看看能不能送给她刷刷好感度。没想到吧,贞贞这人特别客气,不想白拿我的,一定那要拿钱跟我买。我嘛,正好也需要存钱,毕竟以后是要给员工发工资的……”
她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钱包。
乔星河望着她那鼓囊囊的小皮夹,仿佛看到了无数悲鸣的韭菜叶子。
乔星河:“所以你还是……倒卖?”
廖斐不高兴了:“什么倒卖。我这叫出闲置。”
……不,你这就叫倒卖,而且还是高价倒卖,谢谢。
乔星河扶了扶额:“这就是你所谓的‘刷好感度’?”
“当然不是了,我平时还是会送点小东西的,也会和他们聊聊天。”廖斐老实道,“不过有什么用呢?不还是招不到人……”
廖斐说着,啪地一下趴在了桌上,一脸的苦大仇深。
“等到了明天,我在这就待满三个月了。当初和我同一批来的人,死的死,走的走,不到一星期就全离开了。后面又陆续来了好几批人,没几天也都散了个干净……就我一个人,老是守在这儿,跟钉子户一样,也太难了。”
乔星河这批人,已经是她遇到的第13批玩家了。而这批人里,现在也只剩下一个乔星河还住在她的隔壁。
但廖斐清楚,乔星河会拖到十多天,是因为他受了伤。他如今伤已好得差不多,怕是也不会久留了。
果然,话音刚落,她就见乔星河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廖斐明白了:“你的任务也完成了?”
“对的。根据游戏提示,明天我就该去挑战考验关了。”乔星河说着,歉意地看向廖斐。
“对不起,廖斐。我放心不下你。但我……我必须得走了。”
乔星河说着,抿紧了嘴唇,廖斐瞧着他那副罪孽深重的模样,反倒笑了起来。
“放心,我没事的。你看我之前一个人的时候,不也过得活蹦乱跳的。”
她拍拍手,站起身来,笑着看向乔星河。
“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难得一双大长腿,可别再被咬伤了。”
*
虽然说得轻松,但廖斐终究还是有些不舍的。
乔星河一走,这栋楼里,就又只有她一人了。
尽管如此,日子还是要照常过——毕竟,谁知道自己还要独自待上多久呢?
所以第二天,廖斐依旧是舒舒服服地一觉睡到自然醒。
洗漱、洗衣、打扫,再到门口做做广播体操,顺便和附近的阿飘唠唠嗑卖卖货,这一套流程做完,正好是早饭时间。
她习惯性地在墙上刻了道划痕记日子,跟着便拎着个铁制小马扎,径直往楼下走去。
一楼大厅的边上,有一排自动贩卖机。里面供应的食品和日用品种类繁多,取之不尽,购买也不用钱,按按按钮就出来了。
这段时间,廖斐就靠这几台神之贩卖机活着。那些卖给鬼怪的货物,也全是从这而来。
这几台贩卖机算是公开的免费物资库,只有玩家可以使用。然而对某些人而言,想拿到物资也没那么简单。因为想要去一楼,必须走楼道。而阴暗漫长的楼道,正是这栋楼最危险的地方之一——
埋伏其中的鬼怪数不胜数,一不当心就是个撞脸杀。不少玩家都是折在这里,有人甚至会因为太过畏惧,而将自己缩在房间活活饿死。
对廖斐而言,这楼道却是走惯了的。甚至对里面的某些鬼怪,她都已经熟到不能再熟。有些已经发展成老顾客的,看见她还会开开心心打个招呼。
既然这么喜欢我,为什么不肯给我当员工呢?
今天的廖斐,依然在因这个问题而困惑着。
走到一楼楼梯口,她的衣摆忽然被拉住。
廖斐转头,只见一个没有脸孔的小男孩正揪着她的衣角,怯怯地低着头。
“斐斐,别去。”他轻轻说着,手指指向大厅的方向,“那边,有高等的来了。”
“高等的?”廖斐蹙眉,“什么意思?”
无脸男孩摇着头,也不说清楚,只是固执地重复道:“别去。那边有高等的。”
是说高等的鬼怪吗?
廖斐想了想,轻轻扯开了男孩的手。
“乖,姐姐不怕,你怕的话就躲起来。”
说完,她握紧了手中的小马扎,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只见大厅中,正摆着一面镜子。
那镜子很大,几乎隔开了整个大厅,廖斐一出楼道就被照了个完全。她有些奇怪地向后望了一眼,只见以往爬满楼道口的阿飘鬼怪,这时却躲得全没了身影。
不对劲。
这什么情况?那镜子又是何时出现的?她在这住了三个月,这种情形还是第一次见。
廖斐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却不知是出于紧张,还是出于兴奋。
像是一潭静了好久的死水,终于被人丢下一枚石子;又像是一听被反复摇过的可乐,终于迎来了开罐的一刻。
她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三个月前,刚发现自己穿了的时候。
廖斐深吸口气,慢慢地转过头去。
目光在触及到镜面的刹那,又是一顿。
只见镜子里,清楚地倒映出两个人影。
除开她自己以外,还有一个男人,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瞳色很浅,肤色很白,就站在廖斐的斜后方。
男人五官立体,模样清俊,唇角微微向上勾着,像是天生的猫唇。
廖斐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依旧空荡荡的。
她转头望向镜子,刚巧对上男人同样困惑的目光。她试探着伸手,发现镜中的男人也正做出同样的动作。
胸膛中传来剧烈的鼓动。廖斐屏息片刻,小心地将手掌按上了镜面。
手掌感受到的,却不是镜子冰冷光滑的触感——
厚实温暖的感觉从掌心传来,同一时间,廖斐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眼前的一切瞬间被黑暗包裹,脑海中,一个机械的男音响起——
“符合条件的玩家已就位。临时副本‘一季一会’即将开启。”
“本副本为特殊临时副本,触发条件为,在新手副本内待满三个自然月。副本内惩罚不可使用积分抵消。”
“请两位玩家打起精神,努力通关,加油。”
第2章
“说真的,我还蛮惊讶的。居然会有人和我一样被困上三个月。”
密室内,响起廖斐颇为感慨的声音。她一边研究着面前的桌子,一边看向身后的男人:“你也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任务了吗?”
“不是。”男人背对着她,头也不回,只专注观察面前的墙壁。
“我故意的。”
廖斐:“故意的?为什么?”
男人:“与你无关。”
廖斐:……
行吧,又一次沟通失败。廖斐默默转过头,继续研究面前的小桌子。
他们此时的所在,是一间大约十平米的小房间。房间四面全是墙壁,不见门窗。一面墙上贴满了手绘的剪贴画,一眼望去,花花绿绿,各种植物动物应有尽有,看着像是幼稚园里的墙报。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画风的关系,如此斑斓的布置,却不让人觉得温馨,反倒充满了混乱和诡异。
屋里也是空空荡荡。唯一的家具就是廖斐面前这张造型古怪的小桌子……
根据之前收到的提示,这里应就是所谓“一季一会”临时副本了。
而廖斐身后的那个男人,正是她之前在镜子中看到的那人——直到现在,廖斐才确定下来。这人不是幻影、也不是鬼怪,而是与她一样活生生的玩家,因为同样达成了“新手副本内待满三个月”的条件而和她一起出现在了这里。
从目前的发展看,他们应该算是队友——当然,不排除之后会变成对手的可能性。
但不得不说,作为队友来看的话,这个男人真是糟透了。
从一开始,他就对廖斐爱答不理,不管她如何搭话都置若罔闻,就连问名字也不愿回应。
嗯……廖斐承认,这事可能也有自己的责任。因为在确认男人并非可招聘的鬼怪后,她对待男人热情程度的确瞬间下降了不少。
但她自问,该有的礼貌她还是有的,也一直在尝试建立合作。
对方却理都不理她,只管站在那面贴画墙前瞧个没完……这就有些伤人了。
……算了,不理就不理吧。
廖斐安慰自己,以前打王者的时候不也遇到过吗?那些不喜欢与人沟通,却能一个人carry全场,默默把水晶推掉的神队友……
自己尽量发挥好点,不拖后腿,也别让别人拖后腿就是了。
廖斐打定主意,继续研究起面前的小桌子。
这张桌子是这间房间里唯一的家具,造型十分奇特——它看上去像是廖斐中学时所用的课桌,桌斗却被封上了,只余两个空洞,刚够人将双手伸进去。
此外,桌面上也有一个窟窿。可以看到桌斗里正放着一本本子。
进入房间后,游戏没再给出新的提示,显然是要他们自己找线索离开。而现在看来,唯二可能有线索的地方,就是那面贴画墙和面前这张桌子了。
贴画姑且不论,这张桌子的暗示实在太明显了。明摆着是要玩家是要把手伸进桌斗中,而这桌斗里,除了那本本子外,必然还会埋伏着什么……
廖斐扒着桌斗往里看了看,只见一片黑暗中几点红光起伏,像是数只虎视眈眈的眼。
果然有东西在。
然而她的脑海中却没有相应的简历出现……看来对方应是无法招聘的。
廖斐略有些失望地叹口气,又回头看了眼男人。见他依旧丝毫没 然后,她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将手穿过面前的窟窿,伸进了桌斗里。
手指一伸进桌斗,便感觉到一片凉意。再往前,则触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触感有点像是藤蔓,一碰到廖斐的手指就缠了上来。廖斐也不怵,反而撩拨似地在那东西上搔了两下。那玩意儿似乎被她这操作吓懵了一瞬,停顿片刻,反而自己向后退去了。
很好,这就乖了。
廖斐满意地看了眼自己的小马扎,跟着便翻开了桌斗内的那本本子。
那本子无法拿出来,只能通过桌面上的小洞阅读。廖斐一页页地翻着,只见纸张上全是深蓝色的清秀字迹,看上去像是女孩子的日记,却没有任何的日期记录。
所记的也无非是一些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廖斐初时还认认真真地一行行看下去,在发现每日内容都大同小异之后便失了耐性,开始一目十行起来。
突然,她的目光凝住了。
视线停留在刚翻出的一页。不同于其他页面上的深蓝字迹,这一页上的内容,是红色的。
看着应只是红色墨水。可廖斐却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腥气。
她快速阅览着纸张上内容,下意识地念出了声:
“‘今天他终于来看我了,我好高兴。我将阿姨送给我的樱桃和青梅全给了他,他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我学着邻居阿姨的样子,煮了豌豆糯米饭,他却笑着说,这饭是福气,他不配有福气……我也不配。’”
红色的内容到这就结束了。
廖斐顿了一下。
这是在暗示什么呢?日期吗?强调了相关的习俗,那很有可能是节日,但什么节日会用到豌豆糯米饭……
“立夏。”身后传来男人笃定的声音。廖斐恍然大悟,确实,小时候的确有在立夏吃过五色糯米饭。
她回头向了男人,正想夸奖两句以示友好,却见对方指向面前的贴画墙,不容置疑地对廖斐道:“过来。我知道怎么做了。”
……虽然很想吐槽一句你既然知道就自己做啊,但廖斐还是本着友好合作的原则,立刻拎起小马扎来到了男人的身边。
“需要我帮什么?”她好声好气地问道。
“这面墙,得处理。”男人指着面前道,“所有属于立夏的东西,全部摘掉。”
廖斐闻言,转头看了眼满墙的剪贴纸。
里面光是各种各样的草,就已经让人看花了眼。
“你知道该摘哪些?”
“有数。”
“你为什么会知道?”
男人又不说话了。
廖斐等了片刻,见他实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能妥协地闭了闭眼。
“行,不说就算……话说这图片有点多,要不咱俩一起吧?”
“不要。”男人理所当然地开口,“我已经负责出脑子了。所以出力是你的事。”
廖斐:……
说得好像我没有脑子一样。
这人是怎么在新手副本活了三个月却没被人打死的?
这一刻,廖斐深深好奇起这个问题。
*
吐槽归吐槽,出于效率考虑,廖斐还是依言走上了前。
她对立夏之类的节气所知甚少,对要摘哪些图片也缺少头绪。如果这男的确实擅长这方面的话,那她做出力的那个也无不可。
所幸,这个男人似乎真的很了解这些东西。甚至那一排在廖斐看来都差不多的花草,他都能精确地指出,它们各是什么品种,哪些该留,哪些该摘。也不知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唯一让廖斐有些头疼的,是如何放置摘下的图片。因为这些图,它们一离开墙面……
就会变成活的。
如果只是些植物就算了,问题是,男人让廖斐摘下的图里,还包括了蝈蝈和蚯蚓……
望着指间不断扭动的环节动物,廖斐闭眼,克制地吸了口气。
“你真的确定蚯蚓也要摘吗?”她再次确认道,“这东西不是一年四季都有的吗?”
“《淮南子》里有关于立夏的记载。‘蝼蝈鸣,邱螾出,阴气始而二物应之。’”男人淡淡道,“你不信可以再放回去。”
廖斐:……
行,你有文化你说得都对。
“你最好祈祷你的推论没错。不然我真的会打你。”廖斐捏着蚯蚓,没好气道。
男人依旧没有理她。他只静静注视着面前的墙壁。
此时的墙上,属于立夏的元素已经被全部摘除了。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过了片刻,男人忽然轻轻“哦”了一声。
“好像弄反了。”他平静道,“应该把别的东西都摘掉,只留立夏相关元素,这才对。”
廖斐:……
她回头看了眼正在角落欢快蹦跶的蝈蝈。
她手里还有一条蚯蚓正在扭来扭去。
她这回,是真的想打人了。
等到把那什么蝈蝈蚯蚓全都按回墙上,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再将所有不属于立夏的元素摘掉,又花了好半天工夫。
好消息是,这回的思路,似乎终于对了——随着最后一张图片被摘下,墙上泛起了淡淡的光芒。伴随着一道强光闪过,墙面忽而变成纯白,旋即又是一道强光,墙面上出现了两扇黑色的门。
左边的门上,用粉笔画着两个小人。下面是两个大字,要命。
右边的门上,用粉笔画着一个小人,下面同样是两个大字,要钱。
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古老的灵魂叩问——要钱还是要命。
廖斐沉吟着走上前去。她先是观察了一下写着“要钱”的那扇门,试探着转动门把手。门把手无法转动,门上却起了变化——一只枯树般的手穿透门板伸了出来,手指摊开,停在了廖斐面前。
廖斐定睛一看,那手掌上,只有两根手指。掌心里绘着一个纹样,那纹样廖斐可眼熟得很——贞贞他们付给她的钱上,就有相同的花纹。
她又去看了看写着“要命”的那扇门,门把手倒是能直接转动。廖斐不敢轻易打开门,将门关牢后又趴在门扇上听了听。
门板那头,寂静无声。尽管如此,依然能感觉到一股穿透门板直贯而来的寒意,令廖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两边都有相应的通过条件,那应该都是可以用的。”她说着,拎起了自己的小马扎,“这边走的话,危险度会高。不过看图案的暗示,这扇门应该可以两个人一起进……”
廖斐预估着从这扇门走的危险程度,侧头看向男人:“要一起走吗?这样的话,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她倒是不太在乎走哪边。她有自己的保命手段,只要对手是鬼怪之类的存在,她就没什么好怂的,说不定还能顺便把个人任务做了。
直接走另一扇门她也没问题,反正她随身带着小皮夹,那些从鬼怪处挣来的钱都好好地揣着……
之所以询问男人的意见,只是想看下他需不需要自己帮忙罢了。毕竟这男人到现在也没展示过技能,也不知道战斗力究竟怎么样,万一他死在半路,事情可能会很难办……
要知道,这个副本的名字叫“一季一会”,这个房间的线索又暗示了“立夏”这个关键词。那意味着,后面必定还会有别的关卡,比如立冬立秋立春啥的……
也不知会不会有需要双人合作的地方。保险起见,这个队友还是能保就保的好。
不想男人却似乎误会了她的意思。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廖斐,表情仍是淡淡的。
“你这是在求抱大腿吗?”他问廖斐。
廖斐:“……?”
“如果是的话,那就抱好了。”男人继续道,“随便你抱。我无所谓。”
廖斐:……
男人的语气是认真的。
廖斐意识到,他是非常认真地,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只会抱大腿的猪队友……
……嗯,行吧。
这么有自信,那应该是不需要自己保护了。
暗暗翻了个白眼,廖斐果断转身,掏出两张纸币就往那只枯手上放。
“你在做什么?”背后传来男人略带困惑的声音。
“氪金。”廖斐说着,直接打开了面前的门,“抱您自己的大腿去吧。拜拜了您勒。”
第3章
推开门扇,廖斐看到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的两边,是排列整齐的壁灯。灯光亮得很稳定,将这条走廊都照得亮堂堂的。
廖斐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旋即便听咔擦一声,身后的房门自动锁上。再转头去看时,看到的就只有一片空白的墙壁。
看来只能往前走了。
廖斐握紧了手中的小马扎,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她初时走得很慢,一边迈步一边上下左右地观察着四周。走了片刻,见走廊内确实没什么异样,便暗暗加快了脚步。
可惜了……她边走还边感到遗憾。
这条路也太“干净”了。本来还想看看能不能刷出个鬼怪阿飘,顺道把招聘的任务也给做了……
很快,她就来到了走廊尽头。尽头处是一扇半掩的房门,她走上前去,谨慎地推开——
只见屋里的一切都分外令人熟悉。
令人熟悉的贴画墙、令人熟悉的古怪小桌子。
还有个令人熟悉的男人。
“来了。”男人依旧在盯着墙上的剪贴画看了没完,见廖斐进来,他看也不看,顺手指了指放在角落的小桌子。
“去看吧。就等你了。”
……
廖斐望着男人,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走廊,一时却不敢迈入房中。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问男人。
“刚刚。”男人目不转睛道,“比你早到一点点。”
“你是走另一扇门过来的?”廖斐仍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你速度怎么那么快?”
虽然她走路的速度不算快,但也决称不上慢。这个男的走的是一条更为危险的路,他怎么可能到得比自己还早?
“是你太慢了。”男人说着,又指了指那张小桌子,“你还想继续耽误时间吗?”
廖斐:……
迟疑片刻,她还是走进了房间。
房门在她进入之后就与周围的墙壁融合成了一体,现在,这个房间可以说是与之前那个一模一样了。
就连解谜的方式,都和之前一模一样——廖斐坐到书桌前,如法炮制地翻开桌斗里的日记。这一次,她很轻松地就找到了红色字迹写就的部分——这部分内容依旧写的是日记主人与“他”见面之后的事,所涉及的事件和物品却大不相同。
望着明晃晃的“祭拜”、“纸钱”、“水饺”等词,这回不待男人提点,廖斐便反应了过来。
是立冬。
“对,是立冬。”男人点着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面前的墙壁。
“过来,摘画了。”
廖斐:……???
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过分了吧!
*
不满归不满,想想自己确实搞不清该摘哪些贴画,廖斐最终还是承担下了动手的工作。
伴随着两道强光,“要钱还是要命”的灵魂叩问又一次以两扇门的形式出现在廖斐面前。
廖斐心中仍对男人比自己早到一事存疑,虽然依旧选择了氪金的那扇门,却一直磨蹭到亲眼看到男人走进另一扇门后,才开门走了出去。
明亮且安全的走廊又一次出现在廖斐面前。这次的廖斐没有犹疑,一路快步走了过去。很快,她就来到了走廊的尽头,一把推开了面前的门。
依旧是一模一样的陈设。
依旧是一模一样的男人。
男人站在贴画墙的面前,见她进来,头也不回。
“桌子在那儿。快去看吧。”
廖斐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久,她才应了一声,走到了书桌面前。
她手里依旧拎着那个小马扎。马扎光洁的边缘上全是她掌心渗出的冷汗。
这不对劲。相当不对劲。
她估算着刚才自己跑过的距离,最长不超过一百米。快步疾走过来也就花了几十秒的时间。
该是怎样的神人,才能在几十秒穿过一条标明了“要命”的走廊?
廖斐偷偷望了眼男人。
她看到的,依旧只是一个淡漠的背影。
*
解谜的过程没有丝毫变化。他们很快就从日记里读出了“立秋”这个关键词,顺利解决了墙上的贴画。
两扇门又一次出现。廖斐本想这次和男人一起走“要命”的那条路,不料男人却像看透她在想什么一样,抢先一步就闯进了门中。
房扇被砰地关上,廖斐忙上前去开,却发现门把手无论如何都转不动了——她这才知道,合着这门还是能从里面反锁的!
果然有古怪!
廖斐暗暗骂了一声,转头冲向写着“要钱”二字的门扇,掏出三张纸币扔上去,进门后直接开始拔足狂奔,没多久就来到了走廊尽头。
一开门,男人却已经等在里面了。
“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廖斐默然片刻,干脆当面问了。
“你怎么能每次都比我先到?那扇写着‘要命’的门,里面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看?”
男人望着她,侧头想了想。
片刻后,他回答道:“与你无关。”
……
廖斐简直要被气笑了。
果然,能开黑就不要匹配。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随机匹配到的,是怎样的奇葩。
“而且,与其关心我。不如关心下你自己。”男人说着,指了指角落里的小桌子,“好好想想怎么出去吧。”
经他这么一指,廖斐这才发现,这个房间与之前的有所不同。
墙面上依旧布满了凌乱的手绘图,然而那些却不再是可以任意摘下的贴画,而全是直接绘制在墙面上的。至于那张桌子,也已大不相同——桌斗不再是被封起的。桌面上,随意地摆放着画笔橡皮之类的文具,还有一本本子,与一面小镜子。
廖斐迟疑地走近桌子,只见那本见过三次的日记本,此时正大剌剌地摆放在桌面上。廖斐拿起翻开,引入眼帘的第一面就是鲜红的几个大字。
——“错了。有什么从一开始,就错了。”
廖斐蹙了蹙眉,翻过一面。
第二页依旧满是鲜红的字迹。
——“今天是立春。果然,他又来看我了。我特意穿上了新裙子,和他一起出去买做春饼的材料。”
——“我们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邻居阿姨,她看上去也很高兴。”
——“她看着我们,问我一个人出来做什么。”
——“我转头看向他,他只冲我轻轻地笑。那笑却冰冷得紧。”
——“我这才想起来……对啊,他很早之前就不在了。”
——“怎么就忘了呢?明明是我,亲眼看着他咽气的。”
再后面,就是空白了。
廖斐抿了抿唇,再往后翻,发现后面也全是空白。
这本日记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所有有价值的信息,也全在这里了。
“这次的节气是‘立春’。”廖斐放在日记,呼出口气,对身后的男人说道,顺势倾身往桌斗里看了看。
身后传来男人平静无波的回应声,廖斐也没当回事。她见桌斗里空荡荡的,便抬起头来,脑子里却还是想着方才日记本里的内容。
到目前为止,这是日记的主人第一次直白地写明节气,但廖斐直觉地认为,在这个关卡里,“节气”反而没什么作用。
倒是她写的那一大串话,到底是想暗示些什么呢……
廖斐暗自思索着,抬眼朝上一看。
目光恰好掠过桌面上放着的镜子,旋即便是一顿。
“这次的解谜方式变了。”片刻后,身后传来男人略带思索的声音,“你哪里还有别的线索吗?”
廖斐死死盯着镜子,轻轻“嗯”了一声,伸手将面前的镜子扣下。
“正在看。”她回应道,目光却向男人的方向飘了过去。
只见那个男的,依旧在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墙壁,抱着胳膊,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廖斐盯着他看了片刻,又回过头来,再度掀起了面前的镜子。
只见镜面里,正清楚地映着自己的倒影。
但也只有自己的倒影。
她的身后,空无一物。
怎会……
廖斐不信邪地观察着镜中倒影,脑中忽有什么一闪而过,呼吸猛地一窒。
她想起每一次和男人重遇,都是在以季节节气为主题和关键线索的房间里……
这不正好契合了日记主人,和那个“他”的相遇规律吗?
再结合那最后两段的日记——
——“我这才想起来……对啊,他很早之前就不在了。”
——“怎么就忘了呢?明明是我,亲眼看着他咽气的。”
廖斐的脸色彻底变了。
第4章
这究竟……是在暗示什么呢?
为什么镜子里只会有自己的倒影?日记里的故事,又是否真的另有寓意?
将镜子又倒扣在桌上,廖斐一边偷偷观察着男人的动向,一边蹙眉思索着。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男人绝非鬼怪或飘飘之类的东西。
如果是的话,她的“招聘”技能肯定会生效,脑海中会自动生成与男人相关的简历。但几个房间相处下来,这东西从未出现过哪怕一秒;此外,根据她在第五宿舍楼生活的经验,哪怕是鬼怪,也是能被镜子照出倒影的……
而男子的倒影却没在镜子中出现。对此,廖斐有三种猜测——
要么,男人的确是玩家,之所以不在镜中显像,只是这个副本中的特殊设置。而这种设置,其实是对通关方式的一种暗示,是一种可解读的线索。
若是如此的话,那只有一人能有显像的镜子,很有可能是在预示,他们两人之间,只有一人活着出去。
或者,这镜子本身就是个陷阱,就是为了挑起他们争端,自相残杀的……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男人确实并非玩家。但他也不是鬼怪之类的东西,而是这个副本中所特有的一种NPC,甚至可能是只有廖斐才能看到的一个幻影。
这也恰恰契合了日记中“他早已不在了”这样的说法。考虑到他那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廖斐也更倾向于这种猜测。
但要是这样的话,破局的方法,反而不好说了。毕竟从现有的日记内容来看,也无法断定,那个一直在与日记主人一季一会的“他”,到底是善还是恶……
廖斐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要先跟男人好好谈谈。
“喂。”她开口叫了男人一声,同时张开了小马扎,坐在了上面。
“我这边发现了一些东西,过来一起聊聊吧。”她招呼着,面上露出营业性的笑容,“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男人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收起来吧。”他说道。
“你这个技能,对我没有作用。”
……
廖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是我的技能?”
“看出来的。”男人平静道,“而且我知道,你不只有两个技能。”
“……”廖斐沉默了。
又过了片刻,她才迟疑着再度开口:“你……”
难不成是开挂了?
不然怎么会清楚,她实际有复数技能的事?
要知道,这可是连乔星河都不知道的……秘密。
*
玩家在进入新手副本后,是会获得技能的。这是这个游戏的默认设置之一。
一般来说,玩家会获得的初始技能只有一个,极少数会出现两个。这些技能,又往往和他们所接到的个人任务,以及个人特质有关。
而廖斐,不仅在任务方面奇葩得令人发指,在技能方面,也没能走上寻常路——
她初始就有三个技能。
准确来说,她拥有的,是一个技能组。
这个技能组的名称叫“创业手札”,组内包括了三个技能——“招聘”、“创业气场”与“画饼”。
“招聘”是被动技能,也是廖斐唯一会主动公开的技能。其效果就是能让廖斐在遇到可招聘的对象时,脑内自动生成一张对方的简历,获知一些与对方相关的信息。
而“创业气场”则是个主动技能,效果为——“当你在任意一张坐具上坐下时,可选择发动此技能。发动后,你方圆一米之内的非人存在,其敌意或攻击意图将下降百分之八十,持续效果为三分钟。”
这也是为什么廖斐走到哪儿都喜欢带着张小马扎的原因——只要有小马扎在,她就可以随时随地发动这个技能。
对廖斐而言,这算是她保命的手段之一,所以她从不主动对人提起这技能的存在。而因为发动方式十分隐蔽,也从没有人识破过她的隐瞒。
直到今天。
自马扎上缓缓站起身,廖斐一边将马扎抓在手里,一边警惕地望向男人。
“你到底是谁?”她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只沉默地盯着她。片刻后,他缓步向她走来。
廖斐因他靠近的动作而往后跳了一跳,同时威胁地举起手中的马扎。男人却像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停在了书桌之前。
“想出去吗?”他问廖斐。
廖斐防备地看着他:“你想怎样?”
男人没搭理她,只用手指了指桌面。
“用橡皮可以把墙上的画擦掉。全部擦干净了,就有出口了。”
廖斐:“我凭什么信你的话。”
“你可以不信。”男人平静道,“那你就在这儿待着好了。”
廖斐:“……”
她扫了眼桌上的文具,眼神忽然闪了一闪。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方法?”廖斐问道,“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自己用?”
男人移开目光,又不做声了。
明摆着就是一副“反正老子就是啥都不说,你爱擦不擦吧”的架势。
廖斐:……
淦!
她在心里暗暗骂了声,泄愤似地将桌上的文具往地上一扫,跟着便捡起块橡皮,气呼呼地来到了那堵被画得花花绿绿的墙跟前。
她忿忿地将橡皮贴上墙壁,向下一划拉,果不其然,原本绘在墙上的图案被很顺利地擦去了一块,露出了墙面的粉白底色。
廖斐见状,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不显,继续气呼呼地擦她的墙。而那男人,也没再说一字,只是抱着胳膊站在旁边,静静地看廖斐忙碌。
橡皮不大,墙上的图案却是极多。任凭廖斐如何努力,还是要花上大半天工夫才将整面墙都擦干净。擦到最后,橡皮已经被磨成了小小一点,握都握不住,廖斐甚至还因此磨伤了手指,右手食指的关节处都被磨出血来。
眼看着最后一点痕迹都被擦拭干净,廖斐冷着脸拍了拍手。她回头警惕地望了眼男人,正打算说些什么,忽见墙上一道强光闪过,令人无比眼熟的两扇黑门,又一次出现在了墙上。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门上,没有写“要钱”,也没有写“要命”——两个门扇上,却都用粉笔画着一个孤零零的小人。
廖斐盯着这两扇门看了一会儿,明白了。
“只画一个人,意思是每扇门都只有一个人能过。那也就是说……只有一扇门是对的?”
“一扇通生,一扇通死。”身后传来男人没有起伏的声音,“不同世界的人,哪怕偶然相会了,也终要分道扬镳。”
“就像日记的主人,与那个‘他’一样?”廖斐问道。
男人:“是。”
廖斐抿了抿唇。
果然,他们中间,只有一个人能出去。
廖斐想了想,又问道:“你知道哪扇门是生门?”
“是。”男人再次给出肯定的回答。
“你其实……对这个副本很了解吧。”廖斐侧头看向男人,手中不住搓着还剩下一点点的橡皮擦,“你真的是新人吗?”
“不是。”男人答道。
廖斐真是被他的态度气乐了。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那个最重要的问题——“所以你到底是谁啊?是专门过来虐菜的吗?”
男人歪过头,想了想,回答道:“与你无关。”
……很好,可以,意料之中的答案。
“行吧。”廖斐无奈地点了点头,作势又要回头去看那两扇门。
右手却趁机一扬。
有什么东西自她的手里飞了出来。男人下意识地往边上一闪,却仍被那东西擦过了颊边,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伸手摸了摸脸,素来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波动。
“这个是……”
“是刚才用剩的一点橡皮。”廖斐说着,声音里透出掩不住的愉悦。
她将一直抓在左手的马扎换到右手,男人这才看到,她的左手里,还藏着一小把的文具。
铅笔、尺子、笔芯盒……他蹙了蹙眉,回头看向地上,这才发现,之前被廖斐扫到地上的文具,已少了好些。
“在前几个房间解谜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从头到尾,一直在动手操作的只有我。你根本就没有碰过任何的道具……我最开始还以为你可能是有洁癖还是怎样,不愿意去碰。但就在刚才,我突然有了个新的猜测。”
她冲着男人扬了扬手中的文具,微微勾起了唇角。
“你其实不是不愿碰,而是不能碰,对吧?就连个小橡皮擦都能让你出血……要是碰上个尖锐点的,那得多糟糕啊?”
“所以先生,现在我们能开诚布公地谈谈了吧?如果不想再出血,就请您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第5章
不大的房间内,沉默在流转。
过了许久,才听男人缓缓开口:“所以……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廖斐略微提高了声音,将自动铅的笔尖对准了男人。
“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你的技能是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技能的事?那扇写着‘要命’的门背后到底是什么,你为什么想隐瞒?又为什么你不能碰这个副本里的道具?”
顿了顿,廖斐又恶狠狠道:“还有,最开始的那个房间里……你是不是故意玩我的?”
“哦,你是说要你把画摘下来重贴一遍的事吗?”男人语气平平道,“那的确是。”
廖斐:……
所以你还真是故意的?在明知正确解法的情况下,还骗我去徒手抓蚯蚓?
简直不可饶恕!
廖斐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她看了眼抓着的文具,忿忿地决定迟早要用它们在男人身上捅两个窟窿。
而男人的目光,也顺着她的视线,一起落到了那小把的文具上。
“至于为什么不能碰这些东西……你可以理解为,制裁。”
“制裁?”廖斐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副本对我的惩罚。”男人答道,“如果一个玩家反复进入同一个副本,那么副本为了平衡游戏,会自动对该玩家进行制裁。无法碰触局内道具,就是制裁的形式之一。”
“所以你果然不是新人。”廖斐撇了撇嘴,“你来过这个副本很多遍。”
“确实挺多的。”男人垂下眼眸,嘴角忽而带上了一点笑意。
“‘一季一会’,是个很特殊的副本。只要有两名玩家,各自达成了‘在新手副本内待满三个月’的条件,他们就会一起抵达这里——不论他们之间,隔着多远的距离、多漫长的时间,哪怕是相隔着生死,他们也会在这里相会。”
他抬眼看向廖斐,浅色的瞳孔里,翻涌起一些廖斐看不懂的东西。
“而这样的三个月,我等待了十二遍。”
“也就是说,你是第十二次进入这个本……”廖斐在心里换算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男人,“三个月换一次进入……那你岂不是在新手副本里,待了有三年?!”
她不知道男人所在的新手副本是怎样的,平时又是怎样的生活状态。但如果换做是她的话……
她绝对撑不下来。
在一成不变的灵异副本里生活三年,这未必是什么危险的事,但这肯定是件很无聊的事。
而在廖斐看来,无聊比危险更令人难以忍受。要她忍三个月还行,要她忍三年,她会疯的。
“你图什么?”她问道,“难道……你是在找东西?”
除开这个原因,她想不出有什么可以驱使一个人在新手区等上三年,还有冒着被制裁的风险,反反复复进入同一个副本。
男人闻言,却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问廖斐:“你知道‘积分’吗?”
廖斐一怔,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即便想起,自己其实是听过这个名词的——在她刚进入这个副本的时候,曾听系统提示过,说这个副本内的惩罚不可使用积分抵消。
难道说……
廖斐微微瞪大了眼。像是在印证她的猜测一般,男人再度开口。
“‘积分’,是很有用的东西。当你通过副本,或是完成任务之后,就会获得积分。有了积分,就可以抵消在这个世界的死亡。只要积分不扣完,人就不会当真死去——所以,对很多人来说,真正能带来死亡的,只有最开始的新人副本。以及这种……积分不起作用的地方。”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步朝廖斐走了过去。
“做什么!”廖斐警觉道,威胁地举起手中的铅笔,男人却像没看到一样,直直地迎了上去。廖斐吓了一跳,忙将笔尖往旁边一撇,却冷不防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咚”的一声,廖斐被男人捏着手腕往后一推,背脊重重撞上了黑色的门扇。剧烈的疼痛自手腕上传来,她吃痛地皱了皱眉,手中的文具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要糟!
廖斐心中登时警铃大作,第一反应就是用手肘卡住了门把,好不叫男人把自己推出去。
旋即,她又看向了掉落在脚边的铅笔。男人却只是轻笑了一声。
“别看了。”他对廖斐道,“这些道具,它们能伤我,但杀不了我。”
他贴近廖斐,浅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廖斐愤慨又不甘的脸。
“你其实没说错。我是在找东西。我在找一个人。”
他喃喃着,将手掌贴在了廖斐身后的门扇上——一个相当经典的暧昧姿势,廖斐此时此刻,却一点感受暧昧的心情都没有。
她能感觉到,随着男人的触碰,自己紧贴着的那扇门正在软化——一股巨大的力量,正从门的那边,对自己进行着拉扯。而她的背部,正一点点陷入逐渐软化的门中!
“我在找一个,能杀死我,或是拯救我的人。”
男人望着她,微微扬了扬唇角:“我想我可能已经找到了。”
……什么意思?
廖斐微微瞪大了眼,但她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男人用手捂住了她的嘴,而身后的门扇,也已完全软化,宛如沼泽一般,蠕动着将她的身体吞噬大半。
就连视线也被一点点吞没,她眼中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男人微微开合的嘴唇。
即使耳朵已被吞入门中,她依然清楚地听见了男人最后所说的话——
“我叫杨灯楠,我的技能是‘看透’和‘穿透’。很高兴认识你。”
……高兴个屁!
廖斐恨恨地咬牙。
死扑街,你最好祈祷我不能活着出来,否则老子迟早活拆了你的皮!
*
眼看着廖斐已完全被门扇吞没,男人默然许久,收回了按在门扇上的手掌。
门扇立刻恢复了原状。他朝那门深深地望了一眼,转身开启另一扇门,走了出去。
门背后,是一条长长的、明亮的走廊。他沿着走廊一路走过去,一把推开尽头的门,眼前所见,却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古堡大厅。
一个穿着中世纪服装的小男孩,正趴在大厅的桌上叠扑克。见他进来,冷漠地抬了抬眼。
“你还活着。”
杨灯楠点了点头:“对,我还活着。”
“因为变异,那些副本里的东西基本都不敢对你出手了。你想死,就只能寄希望于玩家。”男孩漫不经心道,“但看样子,你这次,依然没有找到能杀死你的人。”
杨灯楠再次点头:“对,我没有。”
“可你看上去,却有点高兴。”小男孩侧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杨灯楠正准备上楼的脚步一顿。
“……我遇到了一个女孩。”片刻后,他开口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走上了楼梯。
“我‘看’到了她的技能。她的技能很有趣。我想,她也许就是我在找的契机……”
“只是技能有趣?”小男孩问道。
杨灯楠茫然地回头望他:“不然呢?”
小男孩盯着他看了片刻,又垂下眼去:“……算了,没什么。”
杨灯楠不解地摇了摇头,转身上了楼。
直至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搭着扑克塔的小男孩这才冷冷地笑出了声。
“呵。愚蠢的成年人。”
*
另一头。“一季一会”副本内。
身体穿透门扇,直直摔在了门后的空地上。廖斐趴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猛喘了几口气,才渐渐缓了过来。
她抬头看向四周,这才发现,这扇门的背后,并非是像先前一般的走廊——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光线昏暗。房间的两边各有一扇黑色的门,而房间的正中央,正是一片巨大的幕帘。
那一点昏暗的光线,正是从幕帘的后面透出来的。
廖斐站起身,左右张望了一下,迟疑地走向了幕帘。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撩起了一角,旋即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幕帘的后面,是一个充斥着淡蓝荧光的巨大鱼缸。
而鱼缸里,正躺着一个男人。
套着一身白色的长袍,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左右,肤色很白,五官立体,模样清俊,唇角微微向上勾着,像是天生的猫唇……
正是不久前将她推来这里的男人,也是她刚刚还在发誓要活拆的对象——
杨灯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