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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秋收时光
文/牛永超
对于中原的农民而言,秋收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不仅要忙于收获成熟的庄稼,还得赶着种小麦。
我家和叔叔们分家以前,因为家里劳动力多,加上弟弟年幼,每年秋收我的主要任务是看场和照看弟弟。
其实看场也不是个轻快活,绝不像停车场的看车人那样坐在那儿不动只负责看管。多数时候看场人都闲不住,剥玉米,炸豆子,倒芝麻,择花生……每天几遍翻晒粮食,也是忙得马不停蹄。
弟弟大了以后,我就必须随父母到田里干活了。那时,家里年年种黄豆。一方面要给牲口当饲料,另外还可用来换豆腐。我最不喜欢割豆子,成熟的黄豆豆荚很硬,手抓住豆秆收割时,一不小心就被豆荚扎了手,有时被扎得鲜血直流,钻心般地疼痛。
掰玉米的时候,我负责把玉米棒子掰下来放进篮子,由父母亲往外擓。若遇到嫩点儿的玉米,母亲要我们单独挑出来,拿回家后放在火上烤或是煮了吃。玉米地里密不透风,掰玉米总是汗流浃背,偶尔玉米的叶子划到脸上,也疼得难受,好在没几天就全部掰完了。
收花生时,我经常要抖落花生秧上带的土,然后摆在地里晒,走时装到车上。弯腰或蹲着抖土,时间久了都不舒服,腰疼或者腿麻。刚从地里起出来的花生,脆脆甜甜的,水分很大,有时我一边干活一边剥着吃。母亲说湿花生吃多了容易拉肚子,回家后她就给我们煮成五香花生。
干活时我们也会苦中作乐。一到中间休息,我和妹妹就在地里转悠着逮蝈蝈。我们那儿管蝈蝈叫蚰子。花生地里的蚰子很多,特别是那种被称作“大肚母蚰”的,肚子很大,据说里面有很多“籽儿”,应该是蚰子卵,营养价值很高。
回家后用铁丝把蚰子串起来,放在炉子上烤,应算是我吃的最早的烧烤了。在那个一年难开几次荤的年代,烧蚰子确实是一道美味佳肴。但是,捉住的公蚰我们很少吃,主要是装进笼子,听它的叫声。
收花生的另一个乐趣是挖地鼠洞。地鼠又叫搬仓鼠,我们当地人称它“搬仓儿”。它对庄稼的破坏力极强。每年收花生时,地鼠洞周围的花生秧上基本没有花生,都被地鼠掏空了。因而,父亲常常在地里下些老鼠药。
二叔最爱刨地鼠洞,堪称这方面的专家。他先把周围的虚土铲掉,然后顺着洞穴的方向往下挖,上面好挖的地方我偶尔也会帮忙。有时我们刚挖了一米多深,就挖到了地鼠的仓库,里面有许多被地鼠囤积的花生,还有大豆和玉米。
看到挖出花生时,我就显得特别兴奋,赶紧擓篮子装。在从地鼠洞里往外掏花生时,有时会碰到待在里面的地鼠,二叔总是眼疾手快,一铁锨上去就把它拍死了。记得有一次,地鼠的仓库里竟然卧着一条小蛇,把我们吓了一跳。
奶奶从不让我们吃从地鼠洞里掏出来的花生,虽然它们颗颗饱满。她的理由是吃老鼠衔过的食物身上会长老鼠疮。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的,也没见过老鼠疮的样子,但小时候的我对此深信不疑。
鼠洞的深处在红土层,因而挖出的花生颜色也深,很容易和别的花生区分开。这些花生晒干以后,要么卖掉,要么作为我们勤工俭学的成果交到学校。
红薯一般在霜降后才收,那时秋假早已结束了。因此,我很少参与收红薯,顶多是在放学后帮助家人把红薯放进窖里。
庄稼收完后,接着就是忙种了。我家喂有牲口,犁地、耙地和耩麦大多靠牲畜,但是人也不闲着。犁地和耙地时,大人们负责施肥、撒粪,小孩子则跟在后面捡拾犁铧翻出来的玉米根,或是散落在地里的花生和红薯。
耩麦的时候,则要跟在耧后面礅地。早晨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肩上拉着由三块圆形青石做成的墩子,用力地拉着跑,直到转了两三个来回后,才算彻底清醒了。
我读高中以后,学校不再放秋假,加上学习紧张,参加秋收的次数就少了。毕业后参加工作,秋收更是不可能。去年暑假,我和父亲提起秋收,他说:“村里的地因为修路、盖厂房基本上都被占了。别说孩子们,大人也没几个种地的了。哪里还有秋收?”
唉,他们真正成了失地的农民!那些年,农村机械化程度低,农民种地确实辛苦。现在实现了机械化,反而没有土地可种了。
当年我刻苦学习,就是为了“跳出农门”,如今却很怀念当年的秋收时光。秋收尽管很累,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村民们一见面,相互问候的多是“今年收成咋样”“你家今年能粜多少玉米”。这正应了那句话——“累并快乐着”。
看来,以后想要参加秋收,只能是农业生态游了。
(写于年9月)
牛永超,女,河南新郑人,河南林业职业学院副教授。执教20余年,主攻经济管理和市场营销专业的教育教学研究,偶尔舞文弄墨,在文字中找寻温暖,在码字中修身养性,让心在文字的开合中变得清澈、透明。